加入方所的大家庭已经三年了,三年间整理书架、招呼客人、为读者解答各种问题,我觉得在工作之余最有意思的事情,就是在方所浩如烟海的外国文学书堆中寻找自己。
——李燚宁 广州店图书部组长
入职时间:2013年
书,从卡车上卸货下来,从箱子中拆封出来,从仓库中搬运出来,从货架上整理出来。从一个个同事的手上传递到每一位顾客的手中。这些,都是作为书店店员的日常。
不同的书找到各自的归宿,进入读者的客厅,进入读者的书房,进入读者的课室、办公桌、旅行箱、礼物盒,成为每个人阅读生活的一部分,同时转动他们阅读生活的齿轮,下一本书,下一个故事,下一次启迪。下一次,当读者和店员在书店再次相遇,在老同事们说来,新读者就成为了回头客。拥有许多回头客,已是一家店铺天然的口碑与美誉,而拥有一些特殊的回头客,则是对这家店独特性与迷人感的回应。
燚宁总是记得这些回头客和老面孔。在繁忙的时候偶尔被他们善意地打断一下,求之不得。找一本书,找一个作者,短暂的分享,短短的往来,充满书店特有的人情味。在刻板印象里,能够长期而持久地回访书店的读者,大概总是从事相关行业,或学院派出身的读书人。但在燚宁的见闻中,常常遇到的,而且令他印象最深的回头客,反而是那些“业余选手”。
阅读,从浅处来,到深里去。从字里行间的笔迹,回溯到一连串足迹,在阅读的岔路口徘徊、徘徊、徘徊,看见光,就追逐光,或许最后来到的地方是一个迷宫——在博尔赫斯看来,一部无穷的小说是一个完美的迷宫——这种思考一度让燚宁着魔,因为他看到一排排严整的书架会想到文字倾泻而下的瀑布,这底下蕴含着作品本身未被揭开而尚待爆发的能量、凝固不动和未曾发声的人类思想,恍若置身于一个以文学、历史、哲学或各种学科分类,有逻辑可循,却相互交错、映照、回旋上升的迷宫之中。
假若只是兀自读书,怎样去构建都是自由的,作为爱书之人甚至可以在迷宫中无限游玩下去。而一旦以书店人的角色思考,却会发现问题在于如何将这个繁复却未必易入的迷宫,推荐给潜在的读者们来游玩。
燚宁曾谈到了他遇到的这个问题:“我们仿佛看到越来越多人在阅读了,这没看错,但也只是表象。读者基数是在变大,但阅读高质量内容的读者,好像还是只有那么多。我们自己也在思考,究竟是需要往纵深走,引导大家读更好的作品,还是去想办法继续拓宽受众面。我们甚至会反思自己,是否有资格成为引导读者的人。”
在方所工作到第三年,当初那个历经过传统出版社枯燥工作流程的青年,已经对工作的意义有了新的见解。“我在这里找到了今后都想做的事情。”燚宁说:“我就是喜欢一直和书打交道。同时,这里有着率直而上进的氛围、舒服的人际关系,无论是跟顾客还是同事,大家都清楚为了什么在这里。”为了成为一个更好的书店人,燚宁在工作之余依旧阅读写作不辍,他说,方所的前辈们也是这样的,书业人都应该是这样的。
曾经,在方所的国际书店论坛上,英国水石书店的负责人说过,他们最优秀的员工能够掌握十几种语言,能够向不同阅读层级的读者推荐各种品类的书。书店人从来不是一个普通的职业,他几乎要成为一个“博士”,博学之士,同时又乐于传道解惑。
既是在为读者解惑,又是在每一个问题、每一本书发起的思想挑战面前摩拳擦掌,全力以赴,越挫越勇,偶尔充满智识上的焦虑,却更多地乐在其中。为了能向读者们推荐真正值得进入生命中的作品,每位方所人都会将自己变为一本书,并将值得一读再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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