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章

新书推荐 | 《猫选中的人》:细密有情的日常,“不被看见”的女性

2023年05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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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山东画报出版社出版的《猫选中的人》,收录朱婧近三年的11篇短篇小说新作,这些小说讲述亲密关系中的复杂性与摧毁性力量,讲述女性在成长过程中身处的时代性矛盾和本质性孤独。这一切,却落笔在细密有情的日常,近在咫尺的生活,似可触摸。

朱婧创造了一个有亲缘性的女性族群,她们大多性格温和,工作体面,是日常生活中没有攻击性的“好女孩”。她们的命运轨迹是可以被预判的,在人生长旅中,她们逐渐失去了自己的名字,成为孩子的母亲,或者丈夫的妻子,在家庭的消磨中,逐渐隐失,成为“不被看见”的女性。朱婧的小说是写给她同时代的人,她关注日常生活的细碎和温情,那些顺从、隐忍和沉默的瞬间,善于捕捉人与人之间复杂而微妙的关系,不同年龄、不同境况中的人,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变得生动鲜活。

朱婧,1982年生,小说家,文学博士,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早稻田大学访问学者,哥廷根大学“文化接触——作家驻留”项目作家,曾获第七届江苏省紫金山文学奖,著有小说集《譬若檐滴》等。

张莉,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茅盾文学奖评委:

朱婧显示了青年女作家的力量和冷静感,读她的小说感觉到内心是沉静的,她写的人物地位低微但依然强大,这是我特别欣赏的。她能够写出日常生活内部人和人之间摧毁的力量和关系,她的重要性就在于对于女性命运立体性、复杂性的理解和书写,让人内心深受冲击,使她和很多作家产生不同。

笛安,青年作家:

作为小说家的朱婧,越来越从容不迫,却也越来越从容不迫地表达着更深层的悲观。亲密关系中依然刻骨的孤独,竭尽努力之后依然徒劳的疏离,你永远无法真正了解最亲密的人,就像他们永远无法真正靠近你。人声鼎沸,却如潮打空城,朱婧娴熟老道,不动声色地反复书写着这个东西,这使整本小说集充满独属于都市,又独属于她自己的特色。

张怡微,青年作家,复旦大学中文系副教授:

“读中文系的人”,是朱婧文学创作的锚点、创作内容,也是她真正的文学理想,这样的信念强大到足以抗衡死亡,且足以为这个纷乱、伤痛的世界留下文明的火种。创作者、叙事者和小说人物,她们满身月色,最终成为了一颗闪亮的 “种子”,这无疑是一种很动人的相信和稀少罕见的烫手的心。如何平教授《致无尽的,致永在的,致难以归咎的》中所言:“首先必须说到信仰,或者世界观”,这是我们在当下谈论朱婧小说的一种默识。

精彩书摘:

代后记

《置换、替代与再创造的创伤叙事》(节选)

  张怡微

一、叙事创伤化的审美目标:

“如何在丧失中,完成创造”

朱婧的写作风格是取径于现代主义的。她的语言也很有特色,具有散文化、抒情化的特征,且有意识地区别日常语言与小说语言。朱婧会反复选择一些冷僻的词语,例如“ 娇子”“ 娇客”“ 甘美”“ 情热”来作为传达小说人物形象的能指,暗示叙事者正竭力理解着笔下人物的弱势处境,叙事者没有与叙事对象区隔出强弱、高低。朱婧也能娴熟运用古典意象,通过典故衍化、引用、拼接等方式,暗示小说人物未来可能遭遇的变故或顿悟。如小说《危险的妻子》中有一句话:“ 看到墙纸上的斑点,是物犹如此、人何以堪的感受,时光里各种物质变化破败是必然,我只是看不到自己。”“ 墙上的斑点”典出弗吉尼亚·伍尔夫,“ 物犹如此”化用白先勇的悼亡名作《树犹如此》,“看不到自己”又与女性研究著作《看不见的女性》如出一辙。

朱婧擅长素描小说人物建立在日常生活时序中的内心变化,也擅长以寓言或象征手法,将叙事焦点从以人为中心转移到其他对象(如猫的视角、蛙、狗、鹳等动物),这种投射与移情的笔法所产生的文学效果,在恰当的叙事时空中, 能更好地映照人物的复杂处境(如《猫选中的人》借由猫的生产思考母职,《影》借由前妻毒死猫的揣测表达婚内权力争夺的企图、再暗示多次掩饰妹妹造恶毒死猫的联想),或以变异扭曲的记忆间接地诘问身体或心灵所经历的创伤(如《一日与永恒》)。     

……

朱婧小说叙事创伤化的第二个特征,在于“ 重复”。在近三年的新作中,朱婧发挥了少作中细腻叙述的长处,且为小说核心事件推进更高的维度,创造出了一系列急需理性应对的生活苦楚,如“ 出走的母亲”(《那般良夜》)、“ 出走的父亲与不伦的母亲”(《在那天来临以前》)、“ 师生情愫”(《那般良夜》《水中的奥菲利亚》《一日与永恒》《在那天来临以前》《细路秘径》《葛西》)、“ 出轨的男性和他的太太”(《危险的妻子》《我的太太变成了鼠妇》《影》)、“ 失去妻子的丈夫”(《光进来的地方》)、“ 失去丈夫的妻子” (《鹳》)。不难看出,假若我们以核心情节作为考察对象, 朱婧的这一系列小说中出现了大量的“ 重复现象”。有趣的是,这种“ 重复现象”并不是简单地复制,而是呈现出了别致的幻象。仅以“ 师生情愫”为例,既有一般意义上高中女生仰慕男老师,且一切发乎情止乎礼的成长顿悟: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认真打量一个男性,连我父亲也没有如此看过。

充满想象的空间只要一瞬间就会被打破,像从豆荚树的高处跌落,我几乎是静默地站着离他有一些距离看着他,发不出声响。终于,他余光见到我,把毛巾拿下来擦干头发,对我一如既往温柔和气地笑着。”

当我的老师的手掌,轻轻地落在我的肩头的时候, 在那一瞬间,我的童年时光结束了。

……我踏上了崭新的人生。我再也没有见过老师。

——《一日与永恒》

又有女性同性之间的师生情谊,女性师长是作为母职替代而呈现出光环,它映照出追逐爱情、抛弃家庭的母亲给“ 女儿”心中留下的复杂阴影,既受制于伦理不便表达不安和恐惧,又急切想要找到一个替代者陪伴敏感的自己度过焦虑的青春期。最大的平静,发生在故事的结尾,她和少女时期仰慕的老师都有一段失去腹中孩子的经历,她从女老师的课堂上,听到了余光中《鬼雨》中诗人被告知孩子死亡的故事、莎士比亚晚年创作的挽歌,同情的微光经由文学经典的传递则呈现出更为广阔的爱的能量,既解放了生理意义上的母亲,又为女性结盟提供了向外诉诸凝聚渴望的可能性: 

我很难描述出母亲的样子,我相信,最中心的部分一定存有极其甜美甚至甜蜜的部分。我们如何能成为母亲,被那些飞舞在天上的精灵选中,如此蒙恩,如此被赐福。我当时热烈追随着另一个人,那是我的大学老师, 一个刚刚入职的年轻女性……我出乎意料又理所当然地,对父亲和母亲之间发生的事情采取漠视甚至无视的态度。母亲可曾想过为了我做另一种母亲?”我年轻的老师说,丧失的过程,也可以是有创造性的。如何在丧失中,完成创造。她不自觉地去讲一个个关于丧失的故事,这里有更长的名单:雨果、马拉美、夏目漱石……她在自己的暗路跋涉,也想分给我们光。”

——《在那天来临以前》

内文试读

我的日常,变成和梅雨季家里的各种新生琐细的斗争,时刻注意保持厨房、浴室的干燥,衣柜放入吸湿剂,食物柜的各种干物米面仔细封袋,烘干细仔每日的衣衫毛巾。连绵阴雨的午后,细仔醒来,抱她坐在飘窗上,雨滴在玻璃上滑动游走,引得她伸手去摸,窗外的新绿在梅雨中似被洗净。我会抱着细仔坐上很久,恍惚直到该做晚饭。

……犹记得刚搬来时,我邀请梨花和肖来晚饭,梨花坐在今日固定坐着吐槽的餐桌位置,陪着做饭的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昆和肖在客厅玩PS2 的实况足球游戏。厨房是刚开始流行的开放式厨房,我把做好的菜装在配套购置的漂亮餐盘,次第端上黑胡桃木长餐桌,那桌子边角是柔和的弧形,我们已为了未来的孩子做了考量。当时一切都是新的,我们的生活也是新的。看到墙纸上的斑点,是物犹如此、人何以堪的感受,时光里各种物质变化破败是必然,我只是看不到自己。

——《危险的妻子》内文试读

我很难描述出母亲的样子,我相信,最中心的部分一定存有极其甜美甚至甜蜜的部分。如果拿起那张我六岁时和她的合影观看,她坐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体面的双职工家庭的标准客厅中披着她亲手织出花边的沙发巾的沙发上,怀抱着我,笑得露出下排一颗豁牙的我。她优美的面颌和肩颈的线条并非来自我回忆的加持而是一种真实,她笑得甚至含羞带怯,像所有沉溺于抚育幼年孩子,带着恍惚的蒙恩的喜悦母亲。她抱着我,从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腕甚至是迷人的、脆弱的,与多年以后瘦削到骨骼嶙峋的锋利是两样的视觉感受。我很难描述母亲的样子,她在南方的小城念着诗,她生育我,她给我一半的容貌和一半的心智性情。

我开始更多地想起母亲的时候是我和照片里的母亲差不多的年纪。我坐在妇幼保健院的候诊室外,目光胶在墙上那张看了很多遍的宣传画上,图片上粉色的胎儿在腹中面对着母亲,几乎透明的手指仿佛想靠近自己面孔一般茫茫地摸索。我恍惚地看着,直到手机震动,收到布的信息让我进诊室。推开门,一阵清冷袭来,用作遮挡的蓝色布帘被瞬间流动的空气翕动,身着白褂的布可亲可信的面孔闪现。

这半年间我和布在这个北方城市重逢并迅速亲密,追溯我们最早的交集发生在高中的操场。我们作为相邻班级的高个子女生,并排站在女生队伍的末尾,晨操时目光偶尔交汇, 记住了对方面孔但并无深探。我第一次去妇幼保健院做B超时,恰好被分配在布负责的诊室。那次检查是因为我所怀孕的第一个孩子HCG数值停止增长,我要去确认她的发育情况。最终我没有能听到在她生长的周数应该出现的胎心,当我惶惶从检查床上下来时,布递送了几张纸给我擦去腹上冰冷的耦合剂残留,摘下口罩,我们认出彼此。

——《在那天来临以前》内文试读

(本文原载于:山东画报出版社公众号)

来源:百道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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