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国墓志汇编》沟通唐宋，在历史脉络上展现唐宋之际的变化与联系

【百道编按】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五代十国墓志汇编》是国家“十三五”规划项目，也是新发布的2021-2035年国家古籍整理规划项目，弥补了五代十国墓志没有完整校录的遗憾，具有较高的文献价值与学术价值，为五代历史研究乃至唐宋文史研究提供了基本史料。本书由中古史研究的知名青年学者仇鹿鸣和夏婧辑校，而上海古籍出版社副总编辑胡文波也参与本书的策划和审读工作，对本书的出版给出专业性的建议和意见。近日，百道网专访胡文波，请他介绍本书的亮点以及出版意义。

上海古籍出版社关于墓志汇编的选题开始于著名文史学家周绍良、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所研究员赵超主编的《唐代墓志汇编》。这本书的出版时间是1992年，但实际策划在80年代。其后该社又在2001年出版了《唐代墓志汇编续集》。这两套书给中古史研究者带来了极大的便利，也促进了中古史和中古文学史的深入发展。近年，上海古籍出版社策划出版的“历代碑志汇编”丛书给从事中古文史的研究者提供了一套便于使用的墓志汇编本，兼具学术性和便利性。丛书目前已出版《名臣碑传琬琰集校证》《隋唐僧尼碑志塔铭集录》《五代十国墓志汇编》，明年将出版改版的《唐代墓志汇编》《唐代墓志汇编续集》。

最新出版的《五代十国墓志汇编》辑录了历代出土的葬于五代十国时期的墓志，十国墓志收录的下限以各国灭亡时间为准，并附录卒于五代而葬埋时间入宋者，及入辽或入宋的五代十国重要人物及其直系亲属墓志。所辑墓志按五代十国各政权分别编次；各政权下以志主落葬先后为序排列，五代部分以各朝年号编号，十国部分以国号编号；卒葬时间不详者编列于相应政权的最后。本书在前人工作的基础上，力在剔除伪志误收；录文尽可能据较清晰的拓本予以校录，并于每篇后标注辑录出处。本书体例上接续《唐代墓志汇编》及续集，收集、校录五代十国墓志400余方，并附有完整的人名索引。索引将墓志中出现的人物，除志主远祖及行文用典外，均行编入，并按音序排列，以便读者使用。

《五代十国墓志汇编》的辑校者仇鹿鸣、夏婧，均为中古史研究的知名青年学者。两人近年来研究方向主要为魏晋南北朝史、隋唐五代史、石刻文献等。其中仇鹿鸣对中古中国的政治、社会，墓志的写作、形制等，有着丰富的研究经验。自2009年考释“司马芳残碑”，到近年来对上官婉儿墓志的精彩分析，都表明了他的兴趣和能力。夏婧近年来则整理了《奉天录（外三种）》，并著有《清编<全唐文>研究》，向来致力于唐代文献的整理与研究，经验丰富。在复旦大学中国古代文学研究中心主任陈尚君的带领下，仇鹿鸣、夏婧等人长期从事石刻史料相关的整理工作，并均参与了修订本二十四史之两《五代史》、两《唐书》的整理工作，相关学术积淀深厚。

上海古籍出版社副总编辑胡文波和仇鹿鸣结识甚早，曾责编他的成名作《魏晋之际的政治权力与家族网络》，自此后联系密切。得知仇鹿鸣在做五代墓志的相关研究，胡文波毫不犹豫地提供帮助，担任《五代十国墓志汇编》的策划和审读工作。百道网专访胡文波，请他介绍本书的亮点和出版意义。

上海古籍出版社副总编辑、《五代十国墓志汇编》策划 胡文波

给中古文史研究者提供的墓志汇编本

百道网：上海古籍出版社是怎么开始关注墓志汇编选题，策划“历代碑志汇编”丛书的？

胡文波：“历代碑志汇编”的策划来自与仇鹿鸣等学者的长时间交流和对出土文献的长期关注。大概十年前，我开始思考出土文献的出版，首先关注的是传世出土文献的影印出版。诸如《金石萃编》《八琼室金石补正》等书市场上长期缺售，是此契机。后2015年我与仇鹿鸣、唐雯等学者交流，并拜访请教陈尚君先生，形成了“金石文献丛刊”的计划。丛刊推出了二十余种，或四拼一或通栏影印，为学界提供了《金石萃编》《八琼室金石补正》等常用书，以及各种访碑录等未出版书。点校本的石刻文献丛书的契机，其实就来自仇鹿鸣的《五代十国墓志汇编》选题。有了此选题，我们又拟将唐雯的《唐碑传集》纳入。顾宏义等整理《名臣碑传琬琰集校证》交稿，是丛书的最后一个契机。我们根据现有的几种书，加上可改版纳入的《唐代墓志汇编》和《唐代墓志汇编续集》，最终确立了“历代碑志汇编”丛书。

说起来，“历代碑志汇编”这个丛书名，也是我和仇鹿鸣、唐雯老师聚餐时商量定的。我们希望丛书能够给从事中古文史的研究者提供一个便于使用的墓志汇编本，所以学术性、便利性是首要考虑。

百道网：目前国内外关于墓志研究主要有哪些成果，发展态势如何？

胡文波：依我所见，或者说关注的墓志研究，其实都是史学研究。我不是很关注单独的墓志研究。在我看来，墓志、简牍等，或者敦煌吐鲁番文书，都是史料。史学研究应该尽量掌握史料，这是常识。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到现在，伴随着高速的社会经济发展，出土文献大量涌现，中古史相关的最重要的就是简牍、墓志，墓志尤其以唐代的最多而精。从墓志出土的数量看，可能已经不会再有前些年那种井喷式的涌现，而转入专业的、深入的研究，是墓志相关的中古史研究的必然趋势。五代十国墓志此前未有完备的汇编之作，数量也普遍被低估了，现在从仇鹿鸣、夏婧的汇编看，相关研究大有可为。

有助于推动五代史、五代文学的研究

百道网：这版《五代十国墓志汇编》有哪些亮点？体现了上海古籍出版社怎样的专业水平？

胡文波：五代时期的墓志史料结集工作一直缺乏一部完备的汇编著作。仇鹿鸣、夏婧在长期研究工作中掌握了最为齐全的相关拓本、录文，又进行了长期的目录、汇考工作。据此二条件，仇鹿鸣汇编五代墓志，并加考订补辑，参酌录文，而后附以完备的人名索引。这本书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亦将有助于推动五代史、五代文学的研究。

《五代十国墓志汇编》接续《唐代墓志汇编》及续集，体例大体与之保持一致；后附人名索引，方便学者检索。仇鹿鸣、夏婧都是非常杰出的学者，而且很有经验，他们做的古籍整理，错误很少。我和这本书的责编，和他最大的“争议”是墓志题名。墓志本身有其题名，但往往变化多端，莫衷一是，缺乏最必要的人名信息，我们在长期的出版工作中，总结的经验是最好新定题名。整理者原本主张按照旧有的体例，用墓志原题名，最后我们达成了一致，新定题名，并将原题名作为录文的一部分照录。墓志标题最重要的功能是标明这是谁的墓志，只有新定标题才能整齐划一地做到这点，而原题往往仅姓氏，或往往墓志阙了题，要补或者减去不必要的字，很难有合适的标准。从这点来说，《五代十国墓志汇编》比《唐代墓志汇编》更进一步了。另外，在编辑过程中，我们初审、二审、三审都提出了各自的建议。其中有一些误字的纠正，很有学术含量，如有录文为“作昼作夜”，我们提出应为“俾昼作夜”，系《诗经·大雅》中的诗句，查拓片，果然此字更接近俾。

百道网：作为国家“十三五”规划项目和国家古籍整理资助项目，本书给五代十国历史的多层面认识和研究提供怎样的价值？

胡文波：本书是新发布的2021-2035年国家古籍整理规划项目。我曾统计过古籍社的“十四五”规划、近年获批的古籍整理出版项目等，得出一个结论——传世典籍整理是古籍社的基础，而出土文献和海外文献的整理出版是古籍社重点开拓方向。出土文献中，古籍社已有完整的甲骨、金文、简牍、石刻的产品线，而石刻类即以《五代十国墓志汇编》所在的“历代碑志汇编”丛书为代表。《五代十国墓志汇编》这本书弥补了五代十国墓志没有完整校录的遗憾，具有较高的文献价值与学术价值，为五代历史研究乃至唐宋文史研究提供了基本史料。

至于本书能够给五代十国历史的多层面认识和研究提供怎样的价值，还有待学界研究。一个历史时期的总体认识很难从一方面史料中被颠覆，或者根本性地改变，必然是长期研究的结果。

丛书“沟通”唐宋，还将收宋代碑志选集

百道网：出版者与优秀作者之间的关系一直为行业所重视。通过这套丛书的策划与出版，您和仇鹿鸣等学者的合作是否为学术界提供了一些新的可能性？

胡文波：应该说是学术自有其运行规律，我们只是为学术界提供必要的服务。我和仇鹿鸣结识甚早，有幸责编他的成名作《魏晋之际的政治权力与家族网络》，自此后他一直非常愿意帮助我的工作。得知他在做五代墓志，我当然愿意提供古籍社的帮助。古籍整理出版的策划其实还是以整理者为主，发现在进行相关整理的优秀研究者是我们的责任。作为杰出的史学工作者，仇鹿鸣、夏婧辑校此书，我想主要是基于其重要的史料价值，而更深层的用意，可能是沟通唐宋，在历史的大脉络上认识唐宋之际的变化与联系。

百道网：关于“历代碑志汇编”丛书，上海古籍出版社接下来的研究和出版计划是什么？

胡文波：丛书目前已出版《名臣碑传琬琰集校证》《隋唐僧尼碑志塔铭集录》《五代十国墓志汇编》，明年将出版《唐代墓志汇编》《唐代墓志汇编续集》，后面还有《唐碑传集》等。而新出唐代墓志的规模化再结集，也将是丛书的重要发展方向。丛书此后还将收宋代碑志的选集，以及其他按类的碑志汇编著作，如法律类碑志文献的整理。这样的一部丛书，将古籍社出土文献产品线更加延长壮大，从而向上接续甲骨、金文、简帛文献，平行接续敦煌、黑水城等海外文献，作为中古、近古的出土文献的渊薮，为学界所用。

作者：刘瑞丽

编辑：道之

终审：令嘉

来源：百道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