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道网·朱晓剑专栏】薛先生在书里记录下与饮食的种种故事,读来让人心酸而又欣慰。不过,造成饥不择食的原因,据历史学家的研究,并非是源于自然灾害,而是有着相应的历史缘由。这本书并非是在忆苦思甜,正如薛先生所言,此书“至少可以作为一面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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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中国青年出版社
像我这样的70后出生的人,没有经历过被称之为自然灾害的“六〇年”,自然无从体会到那种艰难与困苦,乃至于看电影《一九四二》,也觉得两段苦难史,相差不远。多数时候,这苦难只能靠想象。我最近读到南京著名学者、作家薛冰的饮食随笔集《饥不择食》时,为书中所记录的故事感到心酸。
薛先生在序言里说:“这里与大家一起分享的,主要是六十余年间,有关吃饭的若干实录与感悟。在历史的长河中,这委实是一些无足轻重的片断;时过境迁,某些细节甚至已经开始模糊,然而情绪的记忆,面对食物的人生体验,却越发清晰。”因之,他把这段人生体验概括为四个字:饥不择食。
在我的童年时代,关于“六〇年”的口述史,可谓层出不穷,野菜、树皮也都成为一时流行的饮食,偷吃田地里的红薯、玉米,在今天听来颇有传奇故事,至于吃人的现象似乎也曾发生过。那段岁月虽不如薛先生讲述的具体,却也让人感受到一种对食物饥渴的氛围。不过,后来我查阅临泉大事记时,对“六〇年”记录与饥饿相关的如下:
(1959)夏秋,百日无雨,出现大旱,秋季农作物基本无收。加上浮夸风的影响,上调过头粮,冬天农村出现缺粮断炊、人口外流现象。政府除向界首购50万公斤酒糟发放作代食品外,并动员城关、黄岭、姜寨、迎仙4个公社搜集红芋秧、爪,支援老集、滑集、艾亭、宋集4公社以充民食。
(1960)1~5月 饥荒日渐严重,机关干部每月供应成品粮标准减到9公斤,提出“低标准,瓜菜代”,号召群众挖野菜,做淀粉,弥补口粮。农村浮肿病蔓延,省派医疗队携带药品进行防治。这一年的年底,解散农村大食堂,恢复户户分灶吃饭。
幸运的是,这段苦难历史如今参与书写的人群在增加。毕竟“六〇年”是抹不去的记忆。与乡村生活不同的是,《饥不择食》所记录的是城市生活状况,如果说这是普遍记忆的话,相信经历过那段困苦历史的人不会忘记。薛先生在文章中说:
当其时不吃胡萝卜就必得挨饿,二者必居其一。母亲将胡萝卜在饭锅上蒸熟,初时规定,饭前先吃一根胡萝卜;后来粮食愈紧张,遂改变政策,吃完两根胡萝卜才许吃饭。两根胡萝卜下肚,胃口彻底败坏,饭都不想吃了。尽管当年,可能就是这胡萝卜维系了我们的生命,我还是由此落下一个毛病,此后二十年,看到胡萝卜就犯恶心。
南京人原本就有爱吃野菜的习惯,然而此时,平素常吃的荠菜、椿芽、菊花脑、豌头苗、苜蓿头之类,早已踪影全无。也是天无绝人之路,尽管“自然灾害”导致粮食歉收,野生植物倒生长得蓬蓬勃勃。周围像我这样大的孩子,都曾结伴到清凉山去打槐花、挖野蒜。夏天暴雨后再经暴晒,五台山体育场上的洼地中,可以捡到地皮菜。近年有一回,偶然同年轻记者说起,她大感惊讶,以为雅事,完全想象不出那后面的心酸。母亲只活了七十三岁,晚年常常叹息,这一辈子,苦吃得太多了,一点精气,都熬光了。
能吃的都吃完了,于是有人弘扬神农尝百草的精神,试着吃那些不认识的野生植物,结果不幸中毒以致送命的,时有所闻。
薛先生在书里记录下与饮食的种种故事,读来让人心酸而又欣慰。不过,造成饥不择食的原因,据历史学家的研究,并非是源于自然灾害,而是有着相应的历史缘由。这本书并非是在忆苦思甜,正如薛先生所言,此书“至少可以作为一面镜子。一方面,只有摆脱了那种潜在的饥饿恐慌,才有可能让中国人的思想境界上升到新的层面。另一方面,也提醒中国人时时警惕,当蛊惑人心的乌托邦改头换面再出现时,能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至轻易跟风上当。”
薛先生不仅是著名作家,他也是城市文化的坚定维护者,当南京假古建筑出现,或某项建筑被拆除时,都可以看见他的身影。在我认识他的时间里,曾听他摆谈各种故事,如今又从《饥不择食》这本书里,再次对他的印象加深。在这里,我们也能看到他的思想是丰富的。而这本饮食书所呈现出来的价值,则是不言而喻的。
(本文编辑 陈大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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