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道编按】2021年年底,电影《雄狮少年》成为国漫爆款,让无数观众热血沸腾。留守少年阿娟被人嘲笑“病猫”,但他心怀一颗舞狮梦。他一个人在城市生活,他送货、在工地搬砖、送快递,狮头被放在堆满杂物的角落,在一次机缘巧合下,得到与他同名少女的鼓励和启发,于是下定决心和好友阿猫、阿狗组成雄狮小队,想要打破现实桎梏,为自己而战一次。尽管一路跌跌撞撞,但三人相互扶持,最终创造奇迹,实现梦想终成“雄狮”
电影以中国传统舞狮文化为底蕴,观照留守少年等社会现实,虽然无卡司、无IP、无流量,但凭借真诚的故事和精美视效,从点映起便收获了良好口碑。主人公自尊自强、改变命运、不认输、不放弃的故事让观众热血沸腾,传承民族文化的寂寞、困于伤病的不甘、亲情的牵挂和友情的坚韧也让观众动容。
《雄狮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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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作者:里则林,剧本,张草原
出版时间:2023年10月
近日,同名电影正版授权改编的儿童文学版《雄狮少年》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完成出版。该书以电影剧本为基础,由广东籍作家张草原操刀改编,以岭南醒狮文化为背景,讲述了留守少年阿娟,怀抱着对醒狮的热爱,和好兄弟阿猫、阿狗组成了醒狮小队,在师傅咸鱼强的培训下历经重重磨砺完成了从病猫到雄狮的蜕变。小说将影片中动人的画面与配乐转化为同样富有情绪感染力的小说语言,以生动的文字细腻地刻画了阿娟通过舞狮成长、发光的过程,讴歌了大时代下小人物的梦想,更是赞扬了少年不认输也不认命,向命运与失败挥拳的奋斗精神。
在广州的新书发布会上,张草原说,“阿娟套上狮头的那一刻,舞狮带给他自信与力量,而写作对于我来说也是如此,在写作的过程中慢慢寻找自己、肯定自己。”
2022年5月,张草原出版了人生第一本书《你好,小村庄》,她的文风纯净自然又真诚,深受广大读者喜爱。同月,她得到了把电影《雄狮少年》改编成儿童文学试稿的机会。那天晚上,张草原和两个儿子重温了一遍《雄狮少年》,在电影的结尾,她泪流满面。
类似的成长经历使得她把自己的人生感受完全融入到了主角阿娟身上——土生土长的广东人,1990年出生在小山村,也曾有一段时间和祖父母相依为伴,性格自卑且敏感。后来,一个人只身前往广州工作,并通过写作治愈了童年,发现了属于自己的光,一点点建立起自信。
在接受写作邀约时张草原是心怀忐忑的,这是她第一次写儿童文学作品,但她下定决心用自己最自豪的笔完成这个故事:“这本书是普通人的平凡写照,描写的是身边随处可见的真实之人和真实生活,我希望让更多孩子能找到自己身上的可能性,不认输也不认命。也让孩子们深入了解广东醒狮这种传统文化,接过传承与坚守的接力棒。”
身为广东人,张草原对醒狮文化有满满的情怀——广东醒狮于2006年入选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如今,广东醒狮早已融入每个广东人生活的日常,不仅是节庆时助兴的方式,更是平日里随处可见讨彩头、讨吉利的祈福艺术。但哪怕是广东人,对醒狮文化的起源和发展也都是一知半解。
为了更好地讲好舞狮故事,准确传播舞狮文化。张草原先后五次来到佛山近距离采风学习,探访狮头制作艺人、舞狮传承人,甚至还带上狮头学习了各种舞狮动作。张草原观察到,在佛山,醒狮的仪式、器具、技法,在一代一代人的共识和努力下,得到了很好地保护、传承和发扬。
石湾镇街道的石头村给张草原留下了深刻印象。这个村子非常注重传承优秀传统文化,培养下一代对传统文化的热爱,为了支持村里的龙狮团舞狮队,甚至把三进三出、古朴宏阔的三座祠堂给他们日常练习用。孩子们在祠堂里扎马步、腾空、单腿、双腿、过金桥,他们也把舞狮视为一份责任和一生的荣耀。
“还有一位舞狮师傅,他是清远市阳山县黄坌镇大坪村人,13岁时他的村子组织小孩来石头村学舞狮,他是第一批来的,后来石头村的舞狮师傅看到他们如此热爱,从此也没有收过学费。”张草原说,现在这个师傅在佛山专职从事舞狮。
这段经历和这些故事不仅为张草原提供了丰富的观察对象和创作素材,更反过来激励了她继续创作,以昂然的雄狮面貌面对生活中的种种困难。
改编过程并不完全顺利,起初,张草原跟着电影剧本的脉络创作,但很快她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张草原很诚恳地说,“散文很短,更追求真实感和深入内心的表达,所以我想要什么就写什么。小说不是这样的,小说就像烧火一样,要滚到一个高潮,然后再从高潮缓缓下来。小说需要有叙事结构、情节设置,要呈现高低起伏。所以我又进行了修改,花了一些时间学习。”
好的电影作品和好的小说,评价标准是完全不同的。小说是用文字去呈现故事,电影是包括镜头设计、配乐和后期制作等综合性的艺术,为了弥合其间的空白,张草原结合自己的人生阅历和日常观察,补充添加了很多贴合氛围的内容。电影中,阿娟初到广州的镜头匆匆而过,在书中张草原则细致描写了阿娟这段经历和心路历程,她写工友对阿娟的调侃嘲笑,脏乱差的宿舍环境,好心阿姨送旧衣服……这些画面完全抓住了生活的精髓。
除此之外,张草原还要解决儿童文学创作中语言的问题。她努力使自己的语言表达更加自然、形象、精炼、准确,更适合儿童阅读。她觉得这本小说文段不宜过长,否则会沉闷,有损故事的生动性。
华丽的语言并非文章的高境界,从心底流出的文字才最有力量。在书中,张草原文字就像其人一样自然朴素,总是将角色的悲喜之情恰当地衬托出来,带给人情感上的共鸣。
比如,描写听到爷爷夜晚的咳嗽声,她有类似的心境:“如一颗小石子扔进水里”。描写阿娟对狮头的复杂感情,她写:“绒毛轻轻柔柔地划过掌心,好像微风吹过湖面的感觉”。描写格格不入的城市生活,她写:“有疾驰而过的车子,快得想要把夜空划破。”在被无极狮队羞辱是个废物后,她又写:“他不明白,为什么雨水会这么多,像是老天积蓄已久的眼泪”……
张草原希望《雄狮少年》这本书能在每个读者心中种下一颗传承民族文化的种子,驱使他们了解传统文化、热爱传统文化,结出民族自信自强的果实。
采访中张草原多次谈起粤文化,谈起舞狮的社会意义和鲜明的现实主义精神,她说,“舞狮给了那些成绩不好的孩子一个出路,在师傅的口传身授中,他们不仅能学会技艺,还有做人的道理,他们知道有‘拳头’,并且知道如何使用‘拳头’。同时,进入了舞狮队伍,他们也有了异性兄弟,通过集体的练习,学习与人相处沟通、相互配合、协作默契,形成坚韧不拔和团结共进的品德。”
“成长”也是《雄狮少年》一个至关重要的主题,整本书探讨的是:如何在虚幻的理想主义与现实的生活主义之间,寻找通往“成长”的更好路径。
真正的英雄主义,是认清了生活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在书的最后,阿娟还是去了上海打工挣钱,生活的困境没有被简单抹去,但大家都清楚知道“病猫”已经蜕变成“雄狮少年”。张草原非常喜欢这样真实的、有分量的结尾:“阿娟成功与否,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的梦想努力过、拼搏过。人生总是有一些东西是够不着的,尝试的结果有可能成功也有可能失败,但尝试本身就有意义。”
作者在这本书的后记中记录了一位真实世界中的雄狮少年——冯师傅的学艺经历。出生于广西的冯师傅是一位年轻的“00后”,在孩童时期随父母来到了佛山,初中开始去武馆学舞狮,中专毕业后专职从事舞狮工作。在冯师傅看来,舞狮代表着民族传统文化的传承:只要他们舞狮人一板一眼、扎扎实实地舞下去,舞狮就不会停、舞狮文化就能生生不息。
对于这本书的出版,张草原有三个期待:一是顺利完成;二是两个儿子喜欢;三是唤醒更多孩子心中的“雄狮”,带给他们不认输、不认命的精神,帮助他们跨越逐梦路上的种种困难。
前两个期待都圆满实现了。张草原说自己的大儿子甚至会带着书本去学校、去公园,害羞又坚定得告诉所有人,自己的妈妈是个厉害的作家。
对于第三个期待,张草原希望所有孩子都要坚持努力、勇敢做自己。“舞狮也好、写作也好,都是热爱照进我们生命中的一束光,循着这束光,我们也会像阿娟一样越来越强大,跳过以为自己永远无法克服的擎天柱,攀登到更高的地方。”
张草原感恩遇到《雄狮少年》,热血少年故事也激励了她坚定信心继续创作。在采访的最后,她说:“我相信自己会一直写下去,一直到老,就如阿娟会继续舞下去,因为那是我们的鼓点,鼓点响起,雄狮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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