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章
【百道编按】从中国少年儿童新闻出版总社（以下称“中少总社”）整体发展的角度看，原创图书的崛起，为该社发展注入了新的动力。目前，中少总社的图书生产部门已经形成低幼中心、图书中心、儿童文学中心三足鼎立的局面，完成原创图书出版的总体布局。2014年，在中少总社图书中心总监缪惟和编辑们的共同努力下，图书中心推出了首个原创绘本品牌——“九色鹿绘本馆”，之后改名为“九神鹿绘本馆”。八年做28本书，获奖众多，几乎本本“走出去”，成为沟通中国和世界的桥梁。九神鹿是怎么做书的？百道网为此对缪惟进行了专访。
九色鹿是一只有着九种毛色的神鹿，相传她曾为迷失在沙漠里的异国商人指点方向，自此架起了国与国之间文化和商贸交流的桥梁。九色鹿闪闪发光的鲜艳毛色和洁白如雪的美丽鹿角，以及善良的心灵，受到人们的崇拜。她代表了美丽、善良和正义。
如“九色鹿”这个名字一样，“九神鹿绘本馆”自诞生之日起，就把沟通中国和世界作为目标，专攻原创，带着“走出去”的使命，作品版权已输出美国、意大利、保加利亚、印度尼西亚、摩洛哥、柬埔寨、尼泊尔、中国台湾、中国香港等国家和地区。《一辆自行车》《高山流水》《十面埋伏》等版权输出美国后反响尤其不错，其中《喊月亮》获得美国“科克斯书评” （Kirkus Reviews），《高山流水》赢得美国《学校图书馆》杂志的星级评论，称此书“第一次将《高山流水》的故事带到英语世界，应该放在每个图书馆民间故事的书架上。”在国内获奖无数，加印20次，累计印数近40万的《盘中餐》也在申报美国奖项的计划中。《一条大河》荣获俄罗斯图书印象奖（非虚构类），入选德国国际青少年图书馆白乌鸦书目。
“九神鹿绘本馆”的品牌关键词有三个：原创，童心，桥梁。八年，这一小团队精耕细作，打磨出28本书。缪惟不着急，他微笑着说，“我们得好好地把一本本做出特色，毕竟慢工出细活。”那么九神鹿是怎么做书的？
缪惟是1965年生人，在中央工艺美术学院上学时就曾经给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画插画，毕业后来到中少总社工作。2014年，缪惟认为国内绘本市场成熟，从战略上考虑他们应当进入这一市场，所以创立了“九神鹿绘本馆”。从此，他不仅是画家、中少总社图书中心总监，也是“九神鹿绘本馆”品牌的策划人。
从一开始，图书中心就以汇集、出版优秀的中国原创绘本为目标，希望透过带有中国体温的原创绘本为中国孩子构筑纯净善良的童心世界，让世界儿童通过“九神鹿绘本馆”这座桥梁了解中国。在选题开发上，“九神鹿绘本馆”有两大方向，一个是以传统文化为基调，以文化传承为使命；另一个是立足于当代生活，展示中国科技发展、成就以及中国的民生国情。
缪惟指出，中国原创绘本市场有别于儿童文学，在创作上的权威少，年轻一代作者基本是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读者也更为宽容，市场的土壤更健康。也因此，“九神鹿绘本馆”愿意发掘年轻的绘本创作者。他们策划出版的第一本书就是和“新人”合作的传统文化题材作品《年》。
《年》的作者朱慧颖毕业于英国伦敦艺术大学坎伯维尔学院插画系，一直从事立体书设计，她曾将原稿在英国公开展览，深受外国人士喜爱。《年》讲了一个和战胜怪兽有关的故事，并且讲得很有节奏感，如画面一开始是灰色调，在人们战胜怪兽后颜色变成了“红红火火”的，体现出中国人过大年的欢喜。“现在原创绘本都在讲传统故事，我们绝不做重复的东西。我们要把传统故事进行全新诠释，还要注重使用新的视觉方式讲故事。”缪惟介绍称。
《年》内文图
本书出版后收获了读者的认可和好评，也让缪惟坚定信念挖掘、培养年轻的绘本创作者。不过他始终相信，出版是创意工作，做一本书的过程中编辑才是导演，只有编辑有能力驾驭这本书，他的设计思路、修改意见才能让作者服气，双方磨合出真的好东西，所以，编辑团队的打造也是重中之重。
“九神鹿绘本馆”策划出版第二本书《盘中餐》的经历，被缪惟称为“培养编辑队伍的里程碑”。《盘中餐》的作者是中央美术学院毕业，英国留学归国的湖南妹子于虹呈，她为了创作去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的云南省元阳梯田采风两年。在这里，人们还在沿用最传统的水稻种植方式，她在当地的一户农民家住下来，天天跟着农民一起下田，观察、写生和拍摄了他们种植水稻的所有过程，并通过这本绘本展现出来。这本书的主题好，绘制基础好，但是最初的结构感觉不够理想，所以编辑团队们将图书定位为科普类，对内容进行重新规划，并且请来了日本顾问老师指点，调整板式，将作为线索的“节气”与主故事线精妙结合，并且在图书前后展示出各种农具，做好细节处理。
《盘中餐》内文图
缪惟总是说，“最好的培训就是实战”，果然花一年做这本书，让作者于虹呈和“九神鹿绘本馆”的编辑都受益匪浅，结果也非常理想——《盘中餐》在三年内获得大小奖项超过30项，版权输出至柬埔寨、台湾地区、美国、尼泊尔、印度尼西亚、摩洛哥。
说到编辑、作者一起在实战中成长的典型案例，还有上海作家周子源历时八年的创作结晶《清明上河图 十三郎》。此书的创意是将北宋名画《清明上河图》跟《桯史》中《十三郎》的故事巧妙地融到一起，给大家讲了一个机智少年在自救成功的同时抓住罪犯的有趣故事。周子源曾多次临摹《清明上河图》长卷，认真研究过里面的各种人物和招牌，做这本书很有优势，而编辑在新人物刻画、构图、分镜上也提供了很多有效建议。“大家打磨两年，把绘本做成了奏折一样的经折装装帧。周子源可以说是我们团队培养出的跨界绘本作者，编辑也肯定是和这些新一代作者一起成长的。”缪惟表示。《清明上河图 十三郎》获得2019年桂冠童书奖、2019年冰心图书奖等奖项，并入选 2020 中国绘本展“最美中国绘本”、2020“书香羊城”十大好书。周子源和“九神鹿绘本馆”合作的经折装姊妹篇《桃花源记》也将在明年出版。
《清明上河图 十三郎》内文图
在德国法兰克福书展，缪惟偶遇一系列欧洲歌剧主题绘本，《图兰朵特》《卡门》《奥赛罗》……缪惟想：欧洲的歌剧可以改编成优质绘本，那中国的古典乐曲是不是也可以？中国的古典音乐，作为华夏文明的瑰宝，几千年来绵延传承，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语言和表现形式。大多数中国古曲的背后，都有着跌宕起伏、寓意深长的故事与传说，也正因为这些妇孺皆知的故事，才得以让这些不朽的旋律深入民心，在一代代中国人的心里传颂。
就这样，“九神鹿绘本馆”的中国音乐故事绘本系列诞生。这套取自于中国古曲故事编绘而成的绘本，不忘“九神鹿”代表的桥梁意义和世界性，由国内外顶级作家和艺术家们联袂创作，编者们表示，“其独特的创意、严谨的创作、精心的制作，无不代表了当代中国原创绘本的至高水准。”
第一本书是《高山流水》，文字作者是历史专业的知名音乐评论人刘雪枫。他的这一身份本身就极适合讲本书的内容，例如，在讲述知音相遇到俞伯牙毁琴的过程中，刘雪枫还加入了伯牙随着琴艺老师成连去蓬莱东海，背靠岛上山林，面对浩瀚大海，把自然景色和声音作为老师日复一日练琴，以至于成为“琴仙”的故事，增加了衍生知识。
《高山流水》内文图
要让绘本走向世界，呈现形式也要国际化。缪惟选择和德国动画大师昆特·国斯浩里兹和他的妻子万昱汐合作，这两人因动画艺术结缘，近年来开始涉足儿童绘本创作，是定居德国的绘本创作夫妻档组合，万昱汐少年时代还学习过古琴。“我希望这本书的画面有中国气韵，同时用他们的理解来诠释，让欧洲的孩子也能看懂。他们绘的画很棒，不过在编辑的建议下认真修改了人物，让人物看起来是中国人。”缪惟介绍。本书文字和图画结合，灵动优美，感人至深，在末尾还着重讲述了《高山流水》名曲创作的背景故事。中国音乐故事绘本系列都随书配上乐曲导赏手册，以期借助绘本故事和音乐赏析的形式让小读者全方位立体的认识中国名曲。《高山流水》输出美国后收获好评，并且其新颖的表现形式也被国内市场接受和认可。
《高山流水》内文图
《十面埋伏》是“九神鹿绘本馆”和《盘中餐》作者于虹呈再度联手打造的作品，采用剪纸和水墨结合的风格，形式感强，画面震撼。在距今约 2200 年前的中国，西楚霸王项羽和汉王刘邦为统一天下交战数年，一直胜负未决，为了早日结束战乱，项羽无奈接受了鸿沟议和，而刘邦却在谋士的建议下纠集兵马，乘局势有利追击楚军。项羽率领的楚军陷入汉军布下的埋伏，一时间，四面楚歌，军心涣散，项羽乘夜突出重围，在生命的最后一程，背叛、殇别、不济都从未动摇这位历史英雄的高贵气节。绘本以描绘项羽这一人物的形象、刻画这一人物的性格为主，同时也生动地叙写了战争。披卷读之，既可以闻见战场上的血腥，听到战马的嘶鸣和勇士们的猛吼，又可以看见项羽披甲持戟、嗔目而叱、呼驰下、围、斩将的神态与身影。本书获得2017年冰心图书奖，入选2017年度百道好书榜·少儿类、第十三届文津图书奖推荐图书、2020中国绘本展“最美中国绘本”。
《十面埋伏》内文图
把中国传统文化融合进内容中是市面上原创绘本的主要做法之一，那么，老主题怎么能避免重复性，给中国，给世界儿童新意呢？缪惟给出了答案：一是站位格局要高，二是呈现方式上有特点，三是和融媒体发展结合，让读者在视觉、听觉等多重感官上感受故事，如扫这一系列书后的二维码，人们就可以听到音乐教授、大师们的演奏。接下来，“九神鹿绘本馆”要推出一个重磅产品，那就是和为《卧虎藏龙》电影配乐而获得第73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原创音乐奖的著名作曲家谭盾合作，出版《九色鹿》绘本。“《九色鹿》是一个古老的中国神话故事，同主题绘本的版本较多，但我们也要与众不同。谭盾个人创作的声乐套曲里其中一首就是《九色鹿》，这次合作我们将一起让读者体会到视觉和听觉艺术的交融，未来这个绘本还可能在谭盾的演出现场呈现。”缪惟说。
“十三五”时期，中少总社版权输出稳定增长。版权输出地由周边国家拓展到欧美和中东、南美洲，已达到50多个国家和地区，产生了较大的国际影响。特别是2020年在全球疫情影响下，依然达到379种，稳居全国单体社前列。“九神鹿绘本馆”在“走出去”方面也成绩卓越，几乎每一本都已经输出，版权已走到美国、意大利、保加利亚、印度、印度尼西亚、摩洛哥、柬埔寨、尼泊尔、中国台湾、中国香港等国家和地区。缪惟表示，这主要归功于中少总社的国际合作部。
要好好做走出国门的好东西，缪惟也自然常思考大家更想看什么样的中国绘本，根据他的调研和总结，随着中国国力增长，国外依然有读者热衷于中国传统的标志性文化，与此同时，大部分人对中国人当下的生活的关注度和好奇度非常高，对中国人生活的多方面感兴趣。所以既要重视传统文化传承，也不能忽略当代中国人的故事。
在启动中国音乐故事绘本系列后，“九神鹿绘本馆”展开了以中国名片系列为主的现代题材挖掘。2019年8月，编辑们携手曾获得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野间大奖、日本讲谈社出版文化奖、日本《产经新闻》绘画奖的中国国画大师于大武，出版了国内首本写给孩子的以黄河为主题的原创绘本《一条大河》。于大武年迈古稀，在多年的画家、美术编辑生涯中已到过黄河流域的很多地方，接触和收集了丰富的历史资料，他为这次创作下定决心，专门和编辑延着黄河采风三次，本书从创意产生到出版花费四年。
《一条大河》内文图
中华民族是典型的大河民族，《一条大河》提炼出黄河流经的代表性地段的地理、文化、历史等人文概念，展现出一条古老而漫长的、和中国人每天生活息息相关的大河，形成黄河“肖像画”。出版后，本书入选“十三五”国家重点图书出版规划，获得国内外诸多奖项。之后，“九神鹿绘本馆”又与于大武第二次合作，推出了新绘本《中国》。
《中国》实拍图
中国名片系列下的“爸爸”系列也独具特色。缪惟告诉百道网，“做现实主义题材的创作要有原型，我们偏好选择坚硬的主题，然后通过文学艺术加工进行柔软的讲述。”缪惟发现了6岁开始学习国画的青年绘本创作者赵墨染的诗集《我爸爸是特种兵》，里面记述了1998年左右部队军人和家属的真实生活，于是他和赵墨染商量做一本绘本。《我爸爸是军人》是中国第一本军旅题材的儿童绘本，根据作者真实的童年经历创作而成，讲述了作者小时候跟妈妈去部队探亲的种种经历，并通过孩子的视角，再现了 1998 抗洪抢险时中国军人英勇无私的形象及军民一家人的感人场面。“让原型人物赵墨染出场讲故事，讲出了很多珍贵的细节，比如她画了退伍战士捡起落叶，来描绘他对部队的恋恋不舍，认真看的人还会发现普通战士的宿舍窗户是没有窗帘的。生活和情感就来源于这些细节，很多军属读者反馈这本书让他们很有感触。”缪惟谈到。《我爸爸是军人》出版后，获得2017年冰心图书奖。
《我爸爸是军人》内文图
缪惟对赵墨染的热情和沉静印象深刻，觉得在容易浮躁的年轻作者中十分难得，所以在“爸爸”系列中，《爸爸的火车》《爸爸的秘密》的绘者还是请了赵墨染。《爸爸的火车》的文字作者韩处暖生于火车世家，父亲、母亲、爷爷、姥爷、姥姥、太爷爷、太姥爷均在铁路上工作。《爸爸的火车》以第一人称讲述，用回忆的方式，深入挖掘一家三代都是铁路人的家庭故事，通过孩子的视角，见证中国铁路从蒸汽机车、内燃机车、电力机车到复兴号的飞速演变，也通过孩子的童年经历，展示出铁路人的奉献和无私。本书入选 2020 中国绘本展“最美中国绘本”。
《爸爸的火车》内文图
《爸爸的秘密》是中国第一本以航天为主题的纪实儿童绘本，其原型“爸爸”邓清明更加特别，他1998年被选入中国批航天员，和杨利伟是同事，曾三次备份神九、神十、神十一航天任务，现在仍然是中国特级航天员。他从未“上天”，却总是竭尽全力地追寻梦想，影响到了女儿邓满琪，让她从抱怨和不理解，到最终走入航天事业。邓满琪在2013 年至今任北京航天飞行控制中心助理工程师，也是《爸爸的秘密》的文字作者。“一次次落选，一次次从零开始，几十年如一日地默默备战。天空中没有痕迹，但鸟儿已经飞过。坚持努力，不放弃。我想这就是爸爸内心深处的秘密吧。”邓满琪写道。
《爸爸的秘密》内文图
最让人激动和鼓舞的是，这样一个默默奔跑的“爸爸”，日前终于圆梦成功。2022年11月28日，在神舟十五号载人飞行任务新闻发布会上，中国载人航天工程新闻发言人、中国载人航天工程办公室主任助理季启明宣布，经总指挥部研究决定神舟十五号载人飞船，飞行乘组由航天员费俊龙、邓清明和张陆组成。在2022年11月29日23时08分，搭载神舟十五号载人飞船的长征二号F遥十五运载火箭在酒泉卫星发射中心点火发射，约10分钟后，神舟十五号载人飞船与火箭成功分离，进入预定轨道，发射取得圆满成功。而且，《爸爸的秘密》也和“九神鹿绘本馆”的其他绘本一样，内容中带有大量有价值的信息，还在结尾介绍了航天员的日常训练科学原理，以及历年中国的航天任务，是适合国内、国外大小朋友的读物。
《爸爸的秘密》实拍图
中少总社图书中心做出的28本绘本，销售规模达到几千万码洋，影响力有目共睹，可以说“慢工出细活”的成绩很不错。“对总社来说，绘本还只能说是副业，但我们要认真。做出版一定要做常销书，要做精品。我常跟大家说做书就是要种树，种生存率高的树能成林，就算书老了还能‘复活’，你要是种夏天开花秋天就死翘翘的花草，那就是种一个丢一个，你说哪个更合算？”缪惟强调，“九神鹿绘本馆”要做常销书为自己积累口粮。
接下来，“九神鹿绘本馆”还会给我们带来一本本新绘本。根据缪惟的选题规划，未来将有两大方向值得拓展，一个是用新视角、新概念讲雷锋、杨靖宇等民族英雄的故事，目前他们已和中国著名插画画家李晨合作出版《铁人王进喜》；二是以城市为主题，以时代变迁为背景，展现、挖掘城市历史和人文内涵的故事，如已和杭州插画家、水彩画家江健文合作出版《杭州故事》。当然，这些故事都要足够“九神鹿”，足够有引领性，足够国际化。
《杭州故事》实拍图
作者：刘瑞丽
编辑：道之
终审：令嘉
来源：百道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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