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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前半生,以“不可一世”来形容,当不为过——敢先生 “小巨人”沈登恩

作者:周浩正   2016年12月29日   来源:百道网·周浩正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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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道网·周浩正专栏】沈登恩是台湾出版界的代表性人物,谈台湾的出版,若漏掉了他,出版史就不能完整。他站立的位置,是无法忽视的。他的一生成就,可截然两分。前半生,以“不可一世”来形容,当不为过。

沈登恩(1949─2004),照片来自网络

“有人说,梦是希望的种子,说的很对。但,这个梦一定要建造在‘兴趣’上面,少了兴趣支持的梦想,那就真是梦想了。有了兴趣,才有原动力,推动我们实践理想,甚至造就出本来连想都想不到的、世俗眼里的‘成就’。”  

——沈登恩 

沈登恩是台湾出版界的代表性人物,谈台湾的出版,若漏掉了他,出版史就不能完整。他站立的位置,是无法忽视的。

他的一生成就,可截然两分。前半生,以“不可一世”来形容,当不为过。

1974年,他和邓维祯、王荣文三人合组“远景出版社”,初试啼声,即不同凡响,出版的每一本书都成了畅销书,既叫好又叫座,一夕之间,誉满天下,圈子里外,从此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沈登恩”的大名了。

我俩相识很早,但真正密切往来、并成为事业伙伴,那是发生在1977年的事了。

1.我们因志趣相投而结缘。

谈到沈登恩和我之间的情谊,得先追溯到林秉钦

林秉钦近影(右第一人,原刊于2015/4/6《印尼星洲日报》)

在七〇年代,林秉钦(印尼侨生,台大土木系毕业)是出版界非常活跃的人士,曾在李敖主持《文星杂志》时,出任“文星书店”门市经理。离开文星之后,先后创办过“仙人掌”和“金字塔”出版社,气魄极大。我在网上搜寻他的资料里,读到李敖曾暗助他创业的轶事

我认识他时,他的《仙人掌杂志》结合了以王健壮为首的新生代,以犀利的文字月旦时政,点燃“乡土文学论战”之火,引起社会各界关注。

林秉钦近影(右第一人,原刊于2015/4/6《印尼星洲日报》)

有一天跟他偶遇,闲聊中谈到文学性杂志生存不易的艰难处境。他不信邪,认为应该归结到经营的人会不会“卖”(营销)的问题。在那个年代,绝大多数的人不懂何谓“营销”,坦白说,我连“营销”这两个字都没听过。

他是业务出身,又把《仙人掌杂志》做到风风火火,我打从心底佩服他。

那天,他越讲越起劲,突然之间中断话题,问我:

“你刚才不是说假如有机会,很想办一本小说杂志吗?”

“想”归“想”,我哪有能力?我摇摇头,苦笑。

“老弟,”他足足大我六岁,不免倚老卖老:“你来编,我来支持。”

我吓一大跳,连忙拒绝:

“不行!没钱没人,哪能?”

他拍拍我肩膀,鼓励我说:

“钱的事,归我;内容的事,归你。”

《小说新潮》杂志居然在三言两语中成案了。我找了张恒豪、曹又方、罗珞珈、詹宏志、许素兰等人,合组成编委会。

后续的发展,有点儿曲折。当时我不明白,四十年后,内情浮上台面,都清清楚楚了。显然林秉钦被情治单位盯上,发了一张兵役单给他,分发到外岛服役去了。他一走,包括《仙人掌杂志》等全部结束。

我接到他的电话告知,计划中止。

可是,约来的稿件全发排了,箭在弦上,怎么处理?

那时候,我已退出新竹的“枫城出版社”,准备另起炉灶。沈登恩邀我和他筹组新公司,取名为“长鲸出版社”(“长鲸”两字,来自杜甫<饮中八仙歌>里的诗句“饮如长鲸吸百川”)

他听到传闻,找我商量,说:

“假如我能支持白先勇的《现代文学》和吴浊流的《台湾文艺》复刊,它们代表的:一是“现代”、一是“本土”;再加上跟年轻一代结合的《小说新潮》,恰好织成一张网,远景可以把文学这座花园做得有声有色。”

他的提议充满企图心和诱惑,我没法拒绝。

这三本杂志的未来,象征着远景出版事业的颠峰。

2.沈登恩曾是我的亲密合作伙伴,帮助我在出版界站稳脚步,而我以《世界文学全集》企划案回报。

有件事,借此一角,先做个交代。

曾有不太熟识的年轻小友,从网上读了多篇“人生毕旅”之后,很坦率而友善地问我:

“为什么你的工作机会如此之多?你常换工作,而总有新的机会在等着,你真那么与众不同?还是自我膨风?”

我了解他没恶意,也明了他压在心底、没说出的疑惑:一个在他眼里平平庸庸的人,凭什么能占尽先机?

我向他转述当年同样困惑我、让我硬起头皮问林秉钦的问题:

——为什么愿意支持藉藉无名、还在学习的人?

我仍然记得他的回答:

“我一直在观察你。老弟,是你的‘勤劳’让我愿意信任你。基本上,人与人的资质都很接近,但勤能补拙,古人不是说‘天道酬勤’吗?而且,我在你身上看到自己,我们都不是聪明家伙,除了勤奋,还剩什么?所以,支持你也等于在肯定自己。”

我想,沈登恩或许基于相似的理由,和我携手合作。

当时的远景,旗下同时拥有多本文学杂志,气势如虹,暴露出一统文学版图的野心。然而,现实是惨酷的。以《小说新潮》为例,每期销售量从未超过五百册;所有杂志加总起来,虽可破千,但远远达不到自给自足的目标。这本双月刊,勉强撑了五期,终于宣告结束。

沈登恩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适时伸出援手,不但投入资金,还无偿提供办公场所。对于他雪中送炭的义举,我点滴在心头,时时刻刻,思图回报。

终于我有了机会。

和沈登恩相处久了,慢慢多了些了解。他有很神祕的部份,例如他的财务情况和某些社交圈子,除非他主动说出,否则我无从知道。但,有些事怪怪的,看在眼中就是不懂。

有一次出版新书,远景一口气推出近二十部(我才三本),什么类型都有,甚至有一本是报纸二版政治专论的结集,竟然厚达四、五百页。我从广告预约回收中,判断他有麻烦了,因为预约数量前三名,全是长鲸出版的书,远景新书的预约数少到吓人,更甭提广告费的回收了。若长期如此,怎么活?但,为什么他依然手头阔绰、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天生的直觉提醒我,长此下去,肯定有事。我在心里略略思索一下,准备把一个放了很久、长鲸还没力量推动的企划案,向沈登恩提出。这案子若由远景来做,或许正是时候,说不定可以帮上忙。

“我有一个案子,放在心里很久了,不知道你有没兴趣听听?”我丢出问题。

“好啊!什么案子?”

“是出版世界文学名著的构想。”

“哎,满街都是翻印三十年代翻译的世界名著,‘杀’进去好吗?”他质疑。

“不一样,想法完全不同,”我进一步分析:“他们像在打游击,赚一票就跑,我们若是要做,象是打正规战,锁定目标,彻底占领。他们随意出书,背后欠缺积极的动机和组织能力,我们是以一个完整的概念来带动。”

我这么一说,他就懂了。马上问我:

“你希望我怎么做?”

“一开始就要旗帜鲜明,把阵容摆出来。不推个别的书,必须强调《世界文学名著全集》这个概念。我们经营的是概念,不纯是书。我们插旗占地,抢个先机,一旦建立滩头堡,别人就难以下箸了。”

“周先生(我比他年长太多,他都这般称呼),既然是个好构想——请原谅我会这样问——为什么长鲸自己不做?”

只有好朋友才会单刀直入、问得如此坦率吧。

“答案很简单,长鲸没资格、也没能力做。”

“为什么?”他追问。

“长鲸成立还不到一年,太年轻,没知名度,对广大读者来说,毫无吸引力。远景不一样,已经是台湾最具代表性和进步性的出版社。由它出版一套《世界文学名著全集》是当仁不让,也是实至名归。进一步说,这片领域目前犹如一盘散沙,还没人认清它的潜在价值;第一个进入整合的出版社,江山就归其所有了。我能看出机会,迟早也有人会想到。时机到了,你不拿,别人会拿,这是千载难逢的机缘。”

“那么,不如由远景和长鲸一起做。”沈登恩提出建议。

“不,你帮助我太多,无以回报,再加上这案子仍有风险,就由远景承担这个使命吧。”

我主动请缨,规划第一波十本,其中一部《茶花女》由我整理。同时,他找来萧锦绵接手全案。最初,对于“全集”究竟该容纳多少部作品,讨论过很多次。第一案是封闭式的全集,预计在三十种上下,做成套书;第二案是半开放式的全集,以百册封顶;第三案是全开放式的全集,做多少算多少。沈登恩选了第二案。

不久,可能出自沈登恩的善意、或是会计部门给我的暗示,总之,长鲸自立门户,成为独资的公司,各奔前程去了。

《世界文学名著全集》渐渐发展成远景出版的主线之一,销售畅旺。

据闻,沈登恩想扩大战果,筹划野心更大的《诺贝尔文学奖全集》,却遇上另一家出版社推出完全相同的企划案,结果两败俱伤,留下难以弥补的财务裂痕。

3.他象是一个徘徊在肯定与否定之间的忧伤灵魂。

1983年末季,我刚接下《新书月刊》编务,传来远景经营不稳的消息,我立刻打电话给他,要求做个专访。他很高兴,因为多年前的一次误会,彼此之间有了芥蒂,两人已很久没见面了。

我们相约在他最常去、位于新生南路的大树咖啡店,两人客客气气寒喧一番,默默喝着咖啡,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这位“从不认输”的勇者。

临别时,他终于问了:

“访问我,都没问,行吗?”

“不需要了。我们相处这么久,聊过太多的事,够我反刍了。”

专访在1983年11月出版的《新书月刊》刊出,在专访的“编按”,我约略交代了背景:

“曾经有一阵子,远景出版社陷于一片谣言之中,一时颇令人担忧。但没隔多久,发行人沈登恩终于掸开四周尘雾,把问题一一解决,他一如往昔,踏着健爽的步子,投入工作,他变得更趋成熟,更无愧于被誉为出版界‘小巨人’的封号。

他,沈登恩,人瘦瘦小小的,要是站在那儿没人介绍的话,一般人很难将他和‘远景’联想在一起。一个高中毕业、没有任何资源的青年,竟在出版界闯出一大片天地,结合了海内外第一流作家与作品,以‘中国的远景,世界的远景’自勉自许。──才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是怎样建立起‘远景出版王国’的?

在这篇访问里,沈登恩坦率地剖析了自己。”

沈登恩拨来电话,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

以后,关于他的传闻始终不断,有些消息,闻之神伤。

有一次在香港书展相遇,他瘦削的身躯和略带病容的气色,不由得让我担心起他的健康。他自己倒是挺乐观的,仍和从前一样,嘴角带着微微笑意,默默工作。

他在2004年走了,年纪太轻,才享年55。

回忆他的一生,我勉强用一个“敢”字,来描述他的人格特质。我忍住悲痛,在札记簿上写下一些话:

“若有人问道:‘七〇年代,台湾最重要、最值得注意的出版社是哪家?’我想,远景应当之无愧。而且,出版界再也不可能出现像远景经营者沈登恩这类人,有能力影响当时号称拥有百万报份销量的《中时》、《联合》两大报副刊内容走向──因为他握有金庸武侠小说在台发表和出版的授权。

七〇年代,金庸作品仍被视为禁书,除了小说租书店冒着被抓、被关的危险,私下偷偷排印流传的小本书外,一般书店内是看不到的。

沈登恩利用赴香港洽商之便,不知他以何种理由,说服金庸和他签下出版授权。这份授权足足让他放了三年,直到感觉台湾政治气氛起了微妙变化,逐渐倾向解冻,他立即运用两大报之间的竞争心态,抛出授权副刊连载金庸武侠小说之饵,诱使两报运用政治影响力,突破情治单位的阻挠,使金庸作品正式向台湾读者报到。

这就是沈登恩的本领,当时还不足三十岁。

他可被赞颂的事迹颇多,我们今天之能够拥有整片天空任意翱翔,是因为出版界有少数先驱冒着丧失自由的危险,勇敢地向威权及不合理的制度法规挑战,打开条条道路,沈登恩即是其中代表性人物。他在关键时刻拓展出版领域,刮起一阵狂飙,使‘远景’成为真正、少数指标型出版社。

回顾这段往事,玆在彰显这位渐渐被淡忘的“出版达人”,他的传奇不该这么快褪色。在严竣的年代,他不但冲破许多藩篱,也建立不少规范。留下的足迹中,有些仍清晰地烙印在台湾出版史上:

──从他出版黄春明的《锣》、《莎扬娜拉.再见》开始,出版界终于认知本土作家的市场充满前瞻性与不可忽视的发展潜力;

──他使书市32开本、彩色封面成为领导风尚的主流;

──他走在时代尖端,精准地掌握具爆炸性话题的书籍和有容乃大的包容性格,例如最早随夫婿回归祖国的陈若曦女士记录文革血泪的《尹县长》、《未央歌》作者鹿桥新着《人子》、白先勇的《寂寞的十七岁》《孽子》、张爱玲前夫胡兰成的《山河岁月》……等,都脍炙人口,使“远景丛刊”声名大着;

──他不计盈亏,无条件支持大型文学杂志;

──他很早即推出机关刊物《出版与读书》。这份以新书介绍、序跋、推荐文章、各种书讯广告和划拨预约等为主,侧重营销的DM,已初具数据库营销的概念;

──大胆刊登报纸整页广告,启发出版人无限想象空间和勇气,了解到出版也可以这样玩;

──他“说大人则邈之”的个性,大大提升了出版人的社会地位。

──他创出很多出版史上的“第一次”。如国内第一次出版100巨册《世界文学全集》、《诺贝尔文学奖全集》、《林语堂作品集》、《七等生作品集》、李敖作品、倪匡的科幻小说……等个人作品集,形成巨大影响力。

到了八〇年代,远景往企业规模转型,采取急速扩张策略,而误判社经环境成熟度,导致财务调度吃紧,经营陷入疲态,有些谣言如影随形地紧跟着他。然,命运弄人,虽经多年努力,仍难挽狂澜之来,逐渐减低他在出版界的影响力。

不认识他的年轻朋友,或许会问: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冒险家?革命家?颠覆者?开拓者?不屈服于命运的人?赌徒?市场创新者?大梦想家?

如今,似乎仍不觉他已离去。尤其是当我们踏进书店,身处满坑满谷的书海,你会发现有许许多多当年远景版的书,只是换了出版社的名字,仍生气勃勃活着呢!”

4.他,成也一个“敢”字,败也一个“敢”字。

他已经走完自己的人生,走入了历史。

在台湾出版史上,“远景”两字,一度是出版品的荣耀和高水平的表征。

他的“敢”,回报给他财富、荣誉与社会地位(影响力),他曾经能够住豪宅、吃大餐,周旋于官、贾之间,面不改色;另一端的“敢”,让他尝尽人间冷暖,理解了背弃与被背弃的滋味。

他刚出道时,为了争取一位作家作品,展现出来的“敢给”,印象深刻。

他叙述自己夺得这位“大家”作品,一点都不侥幸。这位作家远居美国,他的文章在高信疆主编的副刊上连载经年,每一篇他都细心阅读,保存;关于作家的新闻、评论,分门别类,搜集完整。平时更是嘘寒问暖、写信问候,礼数周全。

有了上述的铺陈,最后的杀手锏一出,“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唐太宗语)想知道沈登恩做了什么吗?

他不动声色,悄悄安排和作家同城的赴美留学生,带着预付一万本版税的美金支票当面呈交。

假如我们是那位作家,会不会感动?

那本书的出版合约,立刻签了。

大陆刚开放的时候,他亲自携带一万美金到北京,签下一位武侠名家的作品。可惜时不我予,一切都迟了。

5.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回想他的一生,起起伏伏,曲曲又折折,内心生出无限感慨。常常不由自主地默唸起杨慎(明‧1488-1559)的词句,词中漾起一股淡淡的哀戚,流露出人生的沧桑与无奈,却又带着一份洒脱与豁达──似乎和沈登恩的运命奇特地叠印起来。唸着唸着,居然眼眶微湿,远望出去,这个世界已变得处处迷迷蒙蒙了: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2016/12/23)


① 林秉钦,1935年出生于印尼,从台湾大学土木工程系毕业后,投入台湾出版界。回到印尼仍投身文化事业,在当地深具影响力。

② 参阅“李敖.林秉钦.仙人掌——关于台湾出版史的几个小考据”(见《李敖著作》http://leeao.com.cn/studyleo/jarvisdd/jarvisdd38.htm)。

③ 到了今天,这“芥蒂之谜”,可以解开了。那是发生在八○年代前后的事,长鲸已独立在外。有一天深夜,我接到沈登恩一位老友的电话。

“浩正,沈登恩是你的好朋友,这件事看来也只有你可以出面劝一劝了。”

我一下子摸不清状况。经对方耐着性子慢慢解释,事情才明朗起来。原来他和另一位在出版界颇具清望的大老,在沈登恩请求下,陪同他一整天,去抽换各家到期支票。依当年的法律,支票若跳了票,是要坐牢的。

听完他的说明,我知道我曾担忧的事终于“爆”了。这位朋友说:

“陪他跑了一整天,在我们背书下,大家都很给面子,总算把所有到期支票抽换了。但是我左想右想,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过了今天,明天呢?所以,想到了你。是不是请你以老朋友的立场,建议他宣布破产重整,重新出发。沈的朋友很多,所有人一定乐于帮忙,这才能一劳永逸。”

我听了,觉得有理,也没深思,第二天大清早就坐出租车赶到他办公室(也是他住处)。他见我匆忙赶来,以为有什么紧急要事。进屋坐定下来,我开门见山,说明来意。没料到他太好面子,为之勃然大怒,大声斥责道:

“你还是不是朋友?居然去听信外面的谣言。我的财务健全得很,快告诉我,是谁在制造谣言?这人是谁?太可恶了!”

我当然不说“这人是谁”,他的火气更大了:

“你不说,就不是我的朋友,你走!离开我的家!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我是被他轰出门的。直到《新书月刊》专访前,两人再也没见面。

④ 参阅“筑梦成真.沈登恩和他的“远景”/孙秀玲”(刊于《新书月刊》第2期,1983年11月)。我用了化名。

⑤ 关于明朝状元杨慎的生平和《二十一史弹词》中的<临江仙>这首千古绝唱,请参阅维基百科“杨慎”词条(https://zh.wikipedia.org/wiki/%E6%9D%A8%E6%85%8E)。


作者:周浩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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