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道网·俞晓群专栏】“三〇”后的人,他们的年龄已在八十岁上下,能写新著的愈来愈少。这些年我刻意出版了几位老先生的著作,有宋木文、刘杲、沈昌文、钟叔河、朱正等。
这些年,我所在的海豚出版社陆续出版当世学人的文集,归结起来,大约有近百本,涉及人数不少。几年走下来,我发现一个现象,这些作者的年龄,集中在“三〇”后与“八〇”后之间,他们的作品数量形成了一个从上升到下降的曲线,即从“三〇”后到“六〇”后,是一条上升的曲线;再由“六〇”后到“八〇”后,是一条下降的曲线。当然,“三〇”后新著的数量比较少,是由年龄造成的,有几位七八十岁的作家能像王蒙先生那样老当益壮,新著一部接着一部呢?而“七〇”、“八〇”后的作家正处于创作的上升期,彼此拼杀,才俊已显,他们在数量上的劣势,很快会发生转变。本文先从老辈说起,谈一谈在每一个年龄段中,几位标志性人物的故事。
起头是“三〇”后的人,他们的年龄已在八十岁上下,能写新著的愈来愈少。这些年我刻意出版了几位老先生的著作,有宋木文、刘杲、沈昌文、钟叔河、朱正等。
宋木文是出版界老领导,掌握这个时代的资料最丰富,并且敢说话,不说假话,为出版他的《思念与思考》,我又认真阅读了他的多部旧作,由于他经历的时代风起云涌,许多敏感话题躲不过去。宋先生的文章从不躲闪,有胆识且有智慧,是可信的史料。刘杲也是老领导,他与宋木文同时代,同样让人尊重。面对时局变换,刘先生有见解、有血性,但对于深层的故事,他往往不愿讲述。出版他的《我们是中国编辑》,其中许多文章激情涌动,充满理想主义情怀。有这样的前辈存在,是这个时代、这一代出版人的幸事。
沈昌文是前辈中的另类,他身体好,精神好,能走能动能写能说,事事都放得开。从进入八十岁至今,几乎年年有新著出版,像《八十溯往》、《也无风雨也无晴》和即将出版的《师承集》等。直到现在,我们还经常邀请他参加各类读书活动。但是随着年龄增长,他一般只参加北京和上海的活动,其他地方就不肯去了。前些天我请他去杭州,见他的老朋友蔡志忠,他很高兴,但蔡志忠是“四〇”后,精力旺盛,相聚时还会喝酒熬夜,直到东方破晓;沈公就受不了了,那天蔡先生请我们吃日本餐,席间沈公不胜酒力,还要小憩一下。我却想起当年沈公六十几岁时,跟我研究“新世纪万有文库”,一谈就是大半夜。那时他还喜欢在有重音乐的咖啡厅中谈话,彼此大声喊叫,都很亢奋。现在不行了,前几天去深圳发布新书,我就想带沈公去,深圳的朋友已经邀请很多次了;但是我们几番研究还是算了,路途太远,怕影响沈公的身体。另外沈公善饮啤酒,直到这样的年龄,依然“计划内一瓶,计划外一瓶”,只是不再要冰的,而是常温了。
钟叔河与沈昌文同岁,耳聪目明,思维清晰敏捷。几次去长沙拜访,钟先生行动较慢,轻易不肯出来参加各类活动。今年五月,我们特邀他参加一个读书聚会,介绍他的《人之患——为别人作的序》,还有梁由之、王平主编的《众说钟叔河》,以及杨小洲新著《伦敦的书店》。我们选择的地点离钟老家很近,他很高兴出来,讲起话来条理清楚,充满智慧,情深意切,且滔滔不绝。活动一直到晚上十点,钟老依然不见倦意,我们却很紧张,一直不离前后,毕竟是八十五岁的老人。还有朱正,他八十岁时,我们出版了他的《序跋集》。现在朱老八十五岁了,身体依然很好,只是有些耳背。钟叔河说,一次去朱家拜访,只见房门打开,他大声喊朱正,无人应答。钟先生进屋后,发现朱正坐在书房里看书,却听不见喊声。
(本文编辑 思敏)
(本文原载于:深圳商报2015年7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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