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章

一百零三封情书,他们的爱比甜宠剧还“好磕”

张冲波 骆淑景  2025年08月28日 百道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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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微信、移动互联网,是三十年前人们做梦也不会想到的,现在已经成为我们生活中须臾不能离开的事物了。

未来人们还会发明什么更神奇的传播工具呢?我猜测不出。

但我还是忘不掉靠邮件交流感情、传递信息的书信时代,忘不了分居两地、难得相聚的“牛郎织女”生活。 

张冲波和骆淑景

其时,我在黄河北岸一个叫岭底的小镇上教书。说是小镇,其实只有一条土街。一条公路从中条山上蜿蜒而下,和土街形成一个“丁”字路口,每天有班车在这里停靠一下,就是车站了。“丁”字路口的西边,有一个小小的邮电所。 

张冲波在我的故乡河南卢氏县,我在邻省山西芮城县,1986年3月,我俩开始异地恋。这个小镇上的邮电所,就成了我们之间联系的桥梁和纽带,成了我通往外面世界的唯一窗口。 

我们约定,收到对方的信要立即回信。这样信写了发出去,在路上要走六七天;他回复后,信再走六七天到我手中。也就是说,我们每半个月收到对方一封信。也就是说,我月圆之夜的思念,他要到初一才能知晓。而他初一的喜怒哀乐,我要到十五才能体会到。

偶尔也有快的时候,十天头上就收到对方的信了,若是这样心里会异常惊喜;如果收到信没有立刻回复,或者他出差了,钻进深山老林了,或者我复习考试,没顾上,或者邮局出了一点小差错,收到信的时间会更长;有时候也会有意外,比如他来的信被人“偷”走了,我去的信被邮局弄丢了,再写信时言语就接不住,自说自话,解释唠叨半天。 

男孩给女孩写的第一封信

张冲波曾分析说,邮路之所以这样漫长,是分属于两省并且隔着天堑黄河的缘故。比如他写信投出去以后,信要从卢氏县发到三门峡市,三门峡市再发到河南省省会郑州,省会郑州再发到山西省省会太原,然后再从太原往下转,到运城市,再到芮城县,最后才来到小镇岭底。对他这样的分析,我表示怀疑,但也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

01、寄出信的那一刻起,我心里多了一种期待

漫漫邮路,把人的思念拉长再拉长,把人的耐心锤炼再锤炼,就像一首歌里唱的“我的心在等待,永远在等待”。星期天,老师和学生都回家了,偌大的校园只剩下我一个人。我静静地坐在斗室内,给他写信。一段时期的心情,夜与昼的情绪转换,读书的感悟,大自然的朝晖夕阴,天气变化,都是信的内容。 

从寄出信的那一刻起,心里便多了一种期待。每天下午四点,我都会跑到学校的收发室问有没有信。有时候信意外地来早了,我就喜不自禁,急切地跑回斗室,关上门窗,一个人独享这份美好;要是到了预计的时间,信还没来,我就心神不宁、胡思乱想;也会直接跑到邮电所去问,直到收到信,心才安生下来。

最初两个人写信,像打太极拳一样,你来我往,迂回曲折。童年啊,故乡啊,人生啊,理想啊,还有诗歌。那时全民写诗,诗人就是青年人心中的神。我们谈诗论诗,每封信后都附一两首最近写的诗。

女孩给男孩写的第一封回信

他在信里大谈他喜欢的诗歌和诗人,他参加诗歌刊授学院学习的故事,参与县里诗歌社团—— 春萌的活动情况,第二年又自办《绿风》杂志,发动单位上小青年读诗写诗等。诗人们有了什么新作,他都第一时间知道并抄写引用。他最喜欢的诗人有梅绍静、马丽华、林子、郑玲、汪国真等。 

接到他的来信,我也很高兴,除了诗,就和他谈这里的山川地貌,“中条山下,黄河岸边”,四季轮换,“走在油菜田里,金黄的花粉敷了一脸”…… 等到关系确定了,我们才慢慢敞开心扉,直抒胸臆。寒冷的冬夜,从黄河滩上刮来的风,吹着尖厉的呼哨,打着旋儿,把校园后面斑驳的土墙打得“扑嗖嗖”“哗啦啦”,墙土直落。

我在纸上给他唱《望星空》《十五的月亮》。他则用马丽华《我的太阳》鼓励我:“让目光翻越那山/迎迓日出/为东方的草原/镶好了绯色滚边/就要踩着红地毯来了么/那宇宙与我共有的/永恒的灯……心为之激动又复归宁静/爱因之升华后更加深沉…… 从未相许的是我的太阳/永不失约的是我的太阳”。诗歌高昂悲壮的格调,使我暂时忘掉眼前的寒冷、寂寞以及困苦。 

情书 

经常写信,邮资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最初一张邮票是八分钱,后来涨到两角。一封平信要贴两角邮票,挂号信通常是四角。一般的信纸写上七页,正好,若多于七页就超重了,就要多贴一张邮票。为节约邮票,我经常在信纸背面写字。

02、从初恋、热恋、到谈婚论嫁

在这荒原上的小镇,写信成了一种最自由的创作。在雪白的信纸上,我们信马由缰地表达自己的爱恨情仇。通过写信,把自己紊乱的思绪整理成章,同时也是一种很好的文笔锻炼。还有,恋人之间那种令人脸红耳热的情话,如果面对面会很难开口,但写在纸上,就顺溜多了。

现在看来,恋爱中的人说的话,有时就像高烧中的呓语,有时就是自说自话,一结婚都原形毕露了。从初恋到热恋,再到谈婚论嫁,我们不断对自己提出新要求,学习爱的艺术,不做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还制定了详细规划,第一年怎么样,第二年怎么样,无比认真。

《纸上谈爱》/广东人民出版社 

除了谈情说爱,我们还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我们一起读外国文学名著《红与黑》《忏悔录》《约翰·克利斯朵夫》,读柯云路的《新星》《夜与昼》,还有刘再复的《性格组合论》,并为之热血沸腾。 

大集体生活热热闹闹,却没有自己的私人空间,连写个信都是慌慌张张的。我总是在课间或者大家催促关灯的叫喊声中匆匆画上最后一个标点。有时候实在找不到宁静的场所,我就拿上纸笔,跑到操场边,或者坐在田野里写信。

5月的早晨,天气晴朗,麦穗轻扬。望着西边如黛的群山,一抹岚烟轻绕,说不出的生动、美好。那灿烂的朝霞,隐隐的青山,习习的清风,都润泽着我的心。这时写出的信就诗意盎然,充满喜悦之情。如果心情不好,写的信也潦潦草草。 

苦不苦,当然苦,盼信苦、相思苦、长途跋涉苦;浪漫不浪漫,当然浪漫,校门前的土路,校园外的田野、果园,秋天的长风,风中站立的大红枣树,中条山下的小径,小径边的荒坟,还有风陵渡小街上的小旅馆,长河,落日……回忆起这些,我总会想起马丽华的诗句“哦兄弟,我们一群/是中国最后一代浪漫主义诗人”。 

“在水一方情如故,离愁别绪终有期。”信写到第五年,我们终于调到一起,结束了两地分居。这些书信总共有一百零三封,男五十六封,女四十七封。其中1986年的信占了一半,另外四年的信加起来占了另一半,这也很符合恋爱婚姻的规律,就是热恋时信密度大,数量多,滔滔不绝,如火如荼;结婚后进入家庭生活了,信相对就少了,谈论的也都成了柴米油盐,遇到什么事、怎么办等具体问题。 

三十多年,几易其家,从村里到县里,从县里到市区,从公家的小二楼到自己的商品房,现在已搬至第六个住处了。多次想清理掉而最终留下了这些信,也许是出于“文学青年”的潜意识,出于隐隐约约对素材的天然敏感吧。 

整理书信,也是整理自己、“发现自己前生今世”的过程。曾经,我们那么热爱文学,怀揣梦想,渴望成为一名诗人、一名作家,渴望获得巨大成就,而从来没有想到那时因距离所迫而你来我往的“两地书”,也是一种创作,也是一笔精神财富。岁月更迭,时势悸动,个人情愫,历事炼心,都在书信里面了。 

《纸上谈爱》目录/ 广东人民出版社 

作为六零后,我们感叹欣逢20世纪80年代,一波一波的思想解放运动,使我们没有停顿在教科书的定论里,没有定格于空中楼阁的说教中,而是努力读各类书籍,从而重塑自己的人生观,以开放的眼光看待我们置身的这个世界,跟上时代的步伐,并且在那个滋生各种潜在欲望的年代里,不至于迷失自己。 

感谢所有遇到的人,感谢我们生活的年代,最后要感谢人类最伟大的字眼:爱情。

图书简介

《纸上谈爱》
点击图书封面可直接购买
出版社:广东人民出版社
作者:张冲波,骆淑景
出版时间:2025年07月

《纸上谈爱:情书里的父母爱情》是一部书写老一辈既纯朴又不失浪漫的真挚爱情故事的非虚构作品。1984年春夏,张冲波与骆淑景在河南省卢氏县诗歌社团“春萌诗社”相识。1985年夏天,骆淑景前往山西省芮城县投亲靠友,求学求职。自1986年春天张冲波给骆淑景写第一封信开始,两人开启了长达五年的通信生涯,鸿雁飞书穿梭往来于黄河两岸。两人从朋友变成恋人,喜结连理,最终走到一起,有情人终成眷属。

通过将这对60后恋人上百封往来信件结集的方式,该作品除了呈现两颗年轻的心不断碰撞出的爱情火花灿烂绽放外,更有对当时的社会发展、习俗风尚、文艺作品的讨论,原汁原味地反映了20世纪80年代真实的社会风貌,堪称一个时代的注脚。

作者:张冲波 骆淑景

来源:百道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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