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学研究》第九辑:议礼与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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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福建人民出版社
作者:干春松 陈壁生 主编
出版时间:2025年06月
“礼乐”是古代中国文明的根本底色。秦汉以后,几乎每个朝代,立朝之初即制礼作乐,修编前朝史乘,皆重礼乐之志。后世通观前史,往往以礼、事为要,如杜佑作《通典》,详述礼典,司马光编《资治通鉴》,长于政事。总之,理解中国文明,舍礼乐则不能入其门。
在现代学术研究中,礼学研究有多种方式。大要言之,两种方式最为典型。其一,从经学角度理解礼经。先秦儒家与两汉经师,多言六经分教,侧重不同。《礼》是五经之一,因此研究《周礼》《仪礼》,须置于与《诗经》《尚书》《周易》《春秋》共同构成的经学体系中。在这一思路中,礼学研究的主要对象是三礼及其注疏。至于汉代以后礼学思想的重新阐释,礼仪制度的传承演变,不过是礼经在不同时代的运用。就此而言,礼学研究是经学研究的组成部分。其二,从史学角度理解礼经,即把礼经、礼学置于历史发展的脉络中进行理解,礼经成为历史化的“周礼”。《周礼》是周公致太平之书,固是“周礼”,《仪礼》出自周公,亦是“周礼”,《礼记》则是孔子及其后学对“周礼”的阐释。当“三礼”变成“周礼”,独立而言,研究三礼之书,即是研究周代典宪;贯通而言,研究周代典宪,可以上承尧、舜、夏、殷之礼,下接汉、晋、唐、宋之礼,三礼成为礼制迁变的一个环节。在这样的研究中,礼学成为学术史的一个组成部分。事实上,在二十世纪礼学研究中,坚持第一种者少,从事第二种者多。
汉代以降的历史中,礼学一直是经学中的重要部分。礼学根本性地塑造了政教,成为政教的重要价值源头。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每一朝代都希望原封不动地恢复历史上的周礼,而是希望通过实行正确的礼来塑造当代。在这一意义上,“议”礼与“制”度,成为礼学进入中国传统政治的基本方式。对礼经的理解,无论《周礼》还是《仪礼》,主要都是具体的官制与仪节。即便经礼、曲礼都出于古圣之心,但礼制本须因时而变,况且五帝三王制法本就不同。因此,礼学的致用,是永恒的礼学精神落实于不同时代具体的制度仪轨的过程。从历史而观,并非照搬礼经中的官制与仪节便可实现天下太平,而是要从这些官制与仪节中,发掘政治的精神、道德的本质、人伦的规范等,以施于当代实际。从礼经到现实中的制度与仪轨的转化,其实现方式便是“议”礼与“制”度。
汉代以后,诸多王朝立朝之初即制作一代大典,这种制作,多本于礼经,根据实际,制定符合时代的制度。不经议礼与制度,则事不可行。《晋书·礼志》载,荀顗制《晋礼》,其中涉及丧服部分竟然直书原文,虞挚批评道:“顗直书古经文而已,尽除子夏传及先儒注说,其事不可得行。”盖不经议礼,徒有经文,不能行于当世。魏晋六朝,天下分裂不安,中原每有陆沉之忧,然尊经崇礼之风不坠,尤其是《丧服》研究,以服制定亲疏,经师通过议《丧服》以决疑狱、定人伦,政治社会得以维持基本的道德。自魏晋至明清,朝廷议论郊祀,据群经以定制度,经学的纷争——如天有六天还是一天,五帝是天神还是人鬼,南郊圜丘是合而为一还是分而为二,天地是合祭还是分祭——贯穿了汉晋以后的历史,也塑造了汉晋以后的郊祀礼。可以说,“议”礼与“制”度,乃是三礼之书变成朝廷典礼的中间环节。
正因如此,无论中国礼学史还是礼制史,自秦汉之后,礼制沿革,不只是表面上的制度沿革,更是一代代经学家将礼学精神贯通政治社会生活的过程。在当今的礼学、礼制研究中,必须重视古人的议礼与制度,正是通过议礼与制度,礼经才不是记载历史的死文献,而是塑造时代的活思想。对议礼与制度的研究,充分展现了经学精神如何超越时空,进入一代代的政治社会生活之中,从而长久地塑造了中国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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