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邱华栋长篇小说《空城纪》作品研讨活动在南京举办。朱晓进、毕飞宇、汪政、叶兆言、王尧等二十余位学者、评论家和作家就《空城纪》进行深度交流。邱华栋于1969年出生于新疆,16岁开始文学创作,40余年的时间里发表、出版作品累计1000万余字。《空城纪》是其最新长篇历史小说,也是他经过三十年构思、四十载创作的生涯大成之作,2024年8月由译林出版社出版发行。作品以诗意语言和绚烂想象回到渺远的西部世界,重寻龟兹、尼雅、楼兰、敦煌等西域古城的历史传奇。
《空城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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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译林出版社
作者:邱华栋 著
出版时间:2024年07月
融汇古今,华夏新声
“一部对中华绚烂文明与文化传统赋予时代新意的优秀作品”
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朱晓进将《空城纪》置于当下“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话语体系中加以分析,称其“是一部对中华绚烂文明与文化传统赋予时代新意的优秀作品”。他认为邱华栋在创作时通过对西域大地自汉唐以来所积累的历史文化丰富性的描写,“让被掩埋的历史‘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声音’”,表达了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主题,参加到了当下的中华文明探源工程中。
在南京大学教授王彬彬看来,《空城纪》并非严格意义上的历史小说,但也丝毫没有戏说历史的意味。“史料意义上的历史真实与艺术性的想象和虚构的关系,被处理得非常好。作品整体的基调是厚实中有着空灵、沉郁中有着激昂、悲怆中有着飞扬。《空城纪》在‘文体’的意义上,有着某种开创性。”杭州师范大学人文学院院长、教授洪治纲则将《空城纪》定义为历史文化小说,认为作者“通过一系列真实的时空建构,把华夏文明真正意义上的开放性展示出来了”,并“让我们从各种各样的感知里,体会汉唐文化的胜景是由哪些方面构成的,汉唐文化在西域广大背景下怎样形成的,它的来路怎样,它的去路又怎么会成为荒凉的一座座古城?”
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世界文学与中国当代原创文学研究暨出版中心主任何平上世纪80年代即认识了时为笔友的邱华栋,正如小说中穿越千年的花斑马一般,他认为时至今日邱华栋在都市里面依然骑着一匹无形的马。他从“纪”这一古老的文体出发阐述了本书对历史声音的包容度,奠定了其中蕴含的基本历史态度与历史情感。历史立场和历史情感还体现在《空城纪》对女性的书写,“他不但让女性发出声音,而且几乎每个涉及当代的部分都有一位女性。一般中国的历史是阳性的历史,阴性的历史是不被注意或被压抑的。邱华栋让这种阴性的历史、女性的历史(呈现出来)”。
江苏省作协副主席,《钟山》《扬子江文学评论》主编贾梦玮在阅读完本书后对邱华栋“世界千古皆通古今”的想象力表示了敬意,将《空城纪》称为“汉唐时候西域百科全书式的作品”。他认为“对于大一统王朝,对于主流国家,我们文学家表达的时候可能是要正面强攻的。华栋表达西域人的家国情怀的时候,对边地、对被遮蔽抑制的民族文化的东西,采取一种呵护敏感的态度”。
少年视角里的大唐盛世
“是华栋现有的长篇小说中最有特点也是最好的一部”
作家、江苏省作协副主席叶兆言作为写作者同行,感受到邱华栋对写作的热爱。他认为《空城纪》是一种“少年侃”的视角,某种程度能感受到写作者是一个年轻人,“是一种少年的眼光,就像《麦田里的守望者》一样”,虽然作品处理的是宏大主题,小说肌理却非常细腻。同时他认为,“少年侃”的视角为《空城纪》带来了苍凉感,“比如《唐诗》‘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讲汉唐强盛也好,其他也好,某种意义上会引起我的另外一种悲伤,就是《空城纪》的‘空’字。我们想到‘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这种诗所描述的那种场景,不能说不存在,因为它融合了,但我们感觉到那种场景不存在以后引起的一种沧桑”。
无独有偶,苏州大学讲席教授,苏州大学学术委员会主任王尧也从《空城纪》中感受到了邱华栋的少年意气。他认为邱华栋并没有被长此以往的历史叙述所局限,而是“改变了历史叙事的方式,也改变了连接历史和现实的这样一种方式”,在王尧看来,《空城纪》是一部人文小说,不是简单的历史小说。“邱华栋是非常有人文情怀的作家,有充沛的知识准备,也有长期的文学创作经验。”《空城纪》象征邱华栋成熟的小说写作方法论,成就了一部经得起讨论的作品。
山东省作协主席,山东大学文学院院长、教授黄发有则认为此书是邱华栋的“精神自传”,在对六座古城的描写中融入了作者自身的生命体验,“所以我们在阅读的过程当中,好像也重新走过了我们自己的一个成长轨迹。”他还提出了别有创意的“洞窟体”。“《空城纪》有一段话,‘在南北东北各开了四个小禅窟,一共八个,每个禅窟或者叫禅室,仅仅容得下一个人坐禅。说明这是一个典型的禅窟’。大的洞窟里面有一些小的洞窟,另外还有一些暗洞,阅读中感觉我们也在走进一个洞,别有洞天。”他还从《空城纪》中看到了卡尔维诺、博尔赫斯等作家的影响,“上世纪六十年代出生的文学人都是受西方现代文学影响成长起来的一代”。
邱华栋生于新疆,长于新疆,西北的风和沙早已成为其灵魂的一角。“《空城纪》至少在我个人看来是华栋现有长篇小说中最有特点也最好的一部”,中国作协小说委员会副主任潘凯雄认为,“尽管人类的发展有阶段的不同,有每个发展阶段侧重的不同等等,但终极目标指向还是清晰的,比如说呼唤和平、促进发展、推动和谐、促进幸福等等这些终极内容,而这一切在《空城纪》这部具体作品中都得到了充分体现”,这样的大命题,来自邱华栋的生活积累,也来自他的广泛阅读。
虚构与非虚构间的转换与结合
“一个实验性、先锋性的作品”
面对浩瀚的历史知识,如何塑造虚构与非虚构之间的平衡,突破既定的关于历史对象的描述,找到个体和宏大历史的结合点,上海交通大学人文学院院长、教授吴俊认为《空城纪》提供了一个范例和思考,因此他认为《空城纪》是“一个实验性、先锋性的作品”,其整体的写作“在一种宏大历史当中不走向一种传统老套,开拓出更大的再创造的空间”。从其创造性与文学价值来看,暨南大学文学院教授,《粤港澳大湾区文学评论》主编贺仲明认为《空城纪》在人文性、历史性、传奇性和审美性四个方面独具特色,虽是一部长篇小说,但《空城纪》“不以某个人物为中心,而是以一座城市为中心,同时小说里又融入了非常强的人文关怀精神,并且塑造了很多生动的人物形象。这些人物的群像构筑起了这部小说,也赋予了古代西域这个地域以非常鲜活的生命气息”。在贺仲明看来,《空城纪》的历史性与人文性相互补充又具有统一性。
从《现代小说佳作100部》到《空城纪》,从外国文化到中国文学,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郜元宝对文化散文和长篇小说之间的界限提出了疑问。他认为“想象中的历史小说是一个有主体故事,有主要人物,带着一群跟他息息相关的次要人物,这样一个完整的故事结构。最好是在相对固定的时间和空间,最好在一个城市里面,最好在一个家庭里面,最好在一个大观园里面”,但《空城纪》中邱华栋“知人善任,每篇都能找到一个最合适的叙述者,讲故事的人”,从天山南北、河西走廊到中原腹地,把整个盛唐景象涵括在内,足见其气派之宏大。
《收获》顾问,浙江工商大学金收获写作中心主任程永新同样对《空城纪》的先锋性深有共鸣,其中包括自由放松的结构、虚实主体的结合与第一人称的运用,“非虚构所有的技法在这部书里面运用得灵活自如。通过虚构与非虚构的转换,把历史和现代性有机地结合起来,这也是他非常大胆的探索。我觉得所有的历史小说都是献给当下和未来的,所有的历史小说如果不为当下而写,不为未来而写,这样的历史小说是没有特别大的意义和价值的”。
谈及文学对自己的意义,邱华栋坦言:“现实生活中我们有各种社会角色在各种场合扮演,但是对文学的热爱,让我好像每时每刻思维都特别活跃,任何场合都可能突然出神、构思。”
中国作协副主席、江苏省作协主席、南京大学教授毕飞宇压轴发言,他认为《空城纪》是一本“充满英雄主义的小说”、自由的书和激情洋溢的书,并感慨道:“这本书时间跨度是两千年,空间跨度那么辽阔,当一个作家面对两千年跨度的一个长篇小说的时候,他内心涌起的是什么?是无尽的恐惧。他会被无尽的恐惧所折磨。当一个作家在无尽恐惧的时候,依然心平气和地做好了心理建设,决定把这本书写下去的时候,除了用‘英雄主义’去命名他以外,我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说法。”江苏省作协副主席、江苏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主持人汪政在活动最后总结发言:“《空城纪》是一部奇异的书,复杂的书,巨大的书,这是一部能够自我生长的书,一部我们能在任何时候从某一页读下去而没有任何违和感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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