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章
当信息日益碎片化、阅读日趋功利化的浪潮袭来，我们还需要抱着一本本纸质的文字书苦读吗？当所有的内容表达都以数字化的形态呈现在各种不同的介质上时，我们还能用什么方式把孩子从屏幕拉回到书本上来？当年轻的家长和10后、20后的小孩被AI和数字包围的时候，我们应该如何向他们渗透阅读乃至整本阅读的重要性？
2002年，一只来自德国的“彩乌鸦”飞到中国，至今已有二十年。“彩乌鸦”收纳了德语儿童文学最璀璨的作品，被德国青少年文学研究院选荐。2024年，二十一世纪出版社集团（以下简称二十一世纪出版社）推出改版升级的“彩乌鸦世界文库”。这套文库包括米切尔·恩德、奥得弗雷德·普鲁士勒、保罗·马尔等德语童书大师的代表作，以及全球首位安徒生奖和林格伦奖得主——克里斯蒂娜·涅斯特林格的经典作品，为国内的小读者带来了最经典、最好读的德语儿童文学。
二十一世纪出版社儿文中心主任谈炜萍介绍说，这套图书出版二十年来，秉承“一口气读完，一辈子不忘” 的编辑理想，在国内国外斩获无数大奖，单册销量突破了一百余万册，累计销售突破了一千余万册，成为高品质儿童文学的一个标杆品牌。“彩乌鸦”带着纯然的儿童之心和缤纷的文学羽毛，翩然飞舞在中国孩子的童年阅读之中。
“彩乌鸦”见证了中国儿童文学出版的发展变化之路。“彩乌鸦”初版时，由于当时社会的购买力和市场的权衡，将彩色插图大都改成了黑白图；随着时代的发展，其后的“彩乌鸦系列10周年版”则还原了原版书的缤纷色彩，在翻译、编辑、装帧全方位的优化升级；2008年起，“彩乌鸦”品牌进行了本土化的尝试，推出“彩乌鸦中文原创”，汇集了当代中国著名儿童文学作家各种风格原创精品，单个作家，单本呈现，集优组合，沿袭了引进版“彩乌鸦”清新、素净又不失童趣的艺术品位，逐渐形成原创儿童文学的盛大景观，系列作品不仅荣获“中国出版政府奖”，还实现版权输出，开创了中国出版走向世界的理想模式；随着中国童书市场的繁荣，“彩乌鸦文库”推出了“弗朗兹系列”“我和小姐姐克拉拉”等大套装书系，以及《香草女巫》等精美的典藏书等；在图书细分市场的影响下，又推出适合低年龄段阅读的“彩乌鸦原创注音系列”；而现在，“彩乌鸦”依然不停更新换代，2024年全新改版升级的“彩乌鸦世界文库”，延请多位名师增加配套阅读体系，将阅读与小学语文教育紧密结合，为中国孩子提供最具价值的文学读物。
日前，在二十一世纪出版社和一阅书院主办的“彩乌鸦整本书阅读大会”上，来自全国的优秀教师、儿童阅读推广人等齐聚一堂，分享他们的阅读经验，探讨当代儿童整本书阅读的重要路径。
在“彩乌鸦”进入中国之前，“冒险小虎队”系列丛书、“鸡皮疙瘩”系列丛书，以及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等作品已经在国内儿童文学市场占据了一席之地。但“彩乌鸦”系列丛书的文学品格正如其书名一样——世界文化的丰富多彩和作品风格的五光十色，选取的作品通过一个个有针对性的故事来帮助孩子们度过日常生活中大大小小的危机，成为解答东方家庭亲子关系的参考读物。
一阅书院联合创始人、特级名师丁筱青从2001年就开始做儿童阅读推广，2003年左右她开始关注到“彩乌鸦”这个系列作品。一是这个系列里有不少她自己特别喜欢的作家作品，二是因为这些文学作品在思想上、艺术上给自己带来的冲击和震撼。她回忆说，“当时印象很深的一本书叫《小海伦的秘密》，以非常有趣的故事形式，讨论家庭中孩子和父母之间的冲突，以及真正解决的方法。书里的小孩海伦总觉得父母和她对着干，而她总是要按照父母的要求去做。于是她找到女巫，寻找到一种有魔法的方糖放在父母的茶里。喝了这种茶，如果父母不按照自己的要求来做，身高就会缩小一半。事情开始变得荒谬起来。从一开始的父母身高不断缩小，自己得偿所愿的兴奋，到最后发现自己生活中的处处碰壁，再到对父母的心疼与不舍以及对最终结果的担忧，直至事情发展的大大翻转，最终得到最恰当合理的结局。在这种戏剧化的矛盾冲突中，把家庭中父母与孩子如何建立彼此尊重的关系，自然又生动地融进了故事里。”
一阅书院联合创始人、国家教育科研优秀教师邱凤莲的女儿也是从小就看着“彩乌鸦”的图书长大的。在邱凤莲看来，一本真正优秀的读物，一个真正优秀的故事，它留给读者的是一辈子的滋养。“比如说《火鞋与风鞋》中的那个孩子，他又矮又胖，然后别人就编出各种儿歌来嘲笑，其实我们很多孩子都面临这样的一个困境。这个孩子就特别的懊丧，他7岁了，然后他爸爸给他一个特别的生日礼物，就是旅行。这个旅行不是我们说的旅游，是真正地去走村串户。他爸爸是一个鞋匠，每次遇到问题的时候，他爸爸就不断地给他讲故事，这些故事逐渐地就把这个孩子心里面的对自我的不认同就去除了。”
“彩乌鸦”系列图书刚刚引进国内时，还没有完全进入当时已是全国优秀教师的岳乃红视线中。在她日常的教学工作中，用什么故事文本来给孩子们教学一直是一件很重要又很欠缺的事情。她从丁筱青的推荐中，了解到了《小海伦的秘密》《去往圣克鲁斯的遥远之路》《德国，一群老鼠的故事》等一系列作品，解了自己燃眉之急的同时，更重要的是让她作为一位教育工作者，找到了更多新的不同的视角去思考，儿童阅读对于孩子成长的重要性，以及优秀的儿童文学故事在教育教学中的文化影响力。她说，“每本书都挺有意思，我觉得我的儿童文学启蒙有一大部分来自这个系列图书”。
二十一世纪出版社最早负责“彩乌鸦”系列丛书的编辑是魏刚强和彭学军。他们给这套丛书的编辑确定了三个标准：一是篇幅不能太长，单个故事在三至五万字之间；二是故事要非常精彩，情节的跌宕起伏之外，还要关注思想性和文学性；三是希望在虚拟的文学世界和现实世界之间带给读者双重的体验，也在这两个世界间搭起一座桥梁。谈炜萍说，“优秀的儿童文学不仅仅是针对孩子的，更多针对成人的，0~99岁其实都应该去阅读它。”
“好的儿童文学作品，儿童性是排在第一位的。”岳乃红强调说，儿童性一定反映的是儿童的生活，反映了孩子们的真实内心那种状态。比如两个小淘气在一起，该怎么一起玩，该怎么处理彼此之间的这种关系，这些都是儿童情感的一种真实的流露。
邱凤莲一直对国内古典文学情有独钟，但她后来通过“彩乌鸦”系列童书，改变了自己对于儿童文学作品的固有印象，“它让我重新发现了原来这种书可以这么清浅、这么轻盈，但是又这么厚重、这么深刻，这是我对于儿童文学的重新发现。”在她看来，“好的文学帮助我们做一个更好的教育者、引领者、赋能者，而不是儿童成长路上的威权型家长。”在回答关于儿童文学对当前小读者成长的意义时，她表示，今天我们很多成人都在问自己，生命的意义在哪里。那么在这样一个社会里，在这样人类已经面临着意义恐慌和意义危机的环境下，好的儿童文学带给儿童——这些未来的成人的是什么呢？“我觉得带给儿童的就是让他们重新审视自我，审视我和他人、我和世界的关系。他自己看到一本书，获得多面向的我跟这个世界的关系的重新定义，好的文学是给了儿童一个浪漫的童年期。”
邱凤莲说，在英国教育家、哲学家和数学家怀特海的《教育的目的》一书中，提到了学习的三个成长的阶段：浪漫期、精确期和综合期。小学阶段的孩子，处于生命的浪漫期，文学的作用在于它也有语言的滋养、情感的润泽、思维的提升和丰富的想象力。邱凤莲说，“它是以浪漫的方式给的，就是本雅明所说的一路采摘鲜花的方式赋予孩子成长的快乐。”
“彩乌鸦”这一套书里面给丁筱青印象深刻的书非常多，除了前面提到的几本，她还说起一本叫《本爱安娜》的作品。这本书把孩子们在小小年纪里，对于异性萌发的那一种情感写得非常微妙而真实。她说，“一部真正好的儿童文学作品，一定不是只关注了儿童的某一个面，而是指向了儿童的生命状态，指向儿童慢慢长大过程中所面临的很多问题。也不是直接提出具体解决的方法，而是通过文本去感染孩子、回应孩子的喜悦和思考，是一个慢慢浸润的过程。”
邱凤莲把自己戏称为教室里的说书人。这其实是她对以前教学工作中推动学生日常阅读的其中一种方式的总结：把书读给孩子听。从2003年开始，她的课堂都是“10+30”的模式，其中10分钟是用来读课外书，30分钟用来上语文课。“我没有过去说书人的醒木，也没有折扇，但是每次都有且听下回分解。孩子们都很期待这样的时光，因为那一刻我们就像是打开了一个魔法的世界，我们共同来到那个世界里面。我觉得这种方式是对孩子最好的滋养之一。”她还介绍了另外两种指导读书的方式。一种是“导读课+自主阅读+交流课”的方式，另一种是“导读课+推进课+交流课”的方式，她曾经就《乌鸦理查》这本书上过六节大课，课程融合了图画、辩论、戏剧表演、文学阅读与表达多种活动。三课一体，循序推进。邱老师说：“不论你用哪种方式，老师自己要成为光源，这个很重要。”
在岳乃红的教学经验中，不同年龄段的孩子所采取的阅读方式，是不同的。对于低年级的孩子，她选择了读给他们听。但是到了高年级的孩子，她则邀请孩子们要大声读给自己听，“阅读语篇的时候要达成理解，前提是什么？阅读流利。”她认为，阅读流利有两种，一是朗读流利，一是默读流利。“阅读的流利度增强了以后，就会更有时间去进行阅读理解，就会更有时间展开心智活动，去更好地理解这个作品。”
岳乃红特别提到，在一本名为《儿童文学的乐趣》书中提出了一个观念，就是文学阅读的乐趣是可以教的。这个教就是从讨论当中来教。孩子们在讨论当中获得了他自己之前所没有看见的东西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增加了能量，他也觉得这件事情非常有意思。因为孩子好奇和对未知世界的探索，是孩子的普遍心理。
2024年，“彩乌鸦世界文库”全新改版升级，对作品类别划分整理，邀请特级名师团队对不同年级采取分类指导阅读，提升阅读服务，增加“阅读地图”“整本书阅读设计”“有声诵读”“互动游戏”“视频导读”等多种配套阅读服务，将儿童文学阅读与小学语文教育紧密结合。作为一名小学生家长，谈炜萍也在现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现在的小学阶段还需要以前那种传统的亲子阅读吗？在短视频时代，家长应该如何去引导孩子静下心来阅读？
“小学阶段一定是需要亲子阅读的。”丁筱青肯定的表示，有人认为小学以后就不需要亲子阅读了，主要原因可能是有的父母认为孩子长大了，认识了很多字，自己已经可以独立阅读所以不需要了；二是孩子的作业越来越多，好像就没有时间一起亲子阅读了。“大人和孩子有时候都被沉重的工作和大量的作业烦恼着，没有心思沉浸下来阅读，更没有什么心绪一起阅读。但其实文学阅读可能恰恰是一剂润滑剂，可以让所有人在阅读中相互滋养、兴奋、疗愈。” “亲子阅读随着孩子年龄的增长，不再简单地定位为大人读给孩子听，而是可以成为多方面、多形式的互相供给，这个过程是一起享受阅读的过程，会成为全家人生命的生命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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