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章

从对海外绘本的接受来看绘本媒介的特性

作者:[日本]浅野法子(日本大阪成蹊短期大学)   2018年08月26日   来源:百道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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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在东亚各国,各有一段时间翻译和出版了许多外国图画书。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中国、韩国和日本的儿童书籍深受海外的影响。在那之后,图画书翻译的高峰期在1960年左右在日本出现。在中国,图画书的翻译热潮正在涌现。本文主要讨论了有关海外图画书的接受情况以及东亚儿童文学的原创性等问题。

Abstract

In East Asia, there is a time to translate and publish many foreign picture books. In the 1920s, influence relationships with overseas are strongly found in children’s books of China, Korea and Japan. After that, the peak of translating acceptance of picture books comes in around 1960 in Japan. In China, a translation boom of picture books is currently coming. In this paper, we discuss about these problems concerning the acceptance situation of overseas picture books, and the originality of East Asian children’s literature.

1.序言

翻开东亚绘本历史的画卷,我们可以看到某时期各国各地都在大量翻译引进外国绘本。近代也是儿童文学译本被接受的黄金时期。外国文化深深影响了书籍的装订和插图,在各种各样绘本的形成期也带来了很大影响。在日本,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后期外国绘本开始被翻译和出版。想必在韩国、中国也都有各自积极引进外国作品的时期。尤其是在中国,近年来出版了为数众多的外国作品,几乎可谓迎来了绘本的译本潮流。本文将就海外绘本的接受情况来探讨各种问题和论证东亚的独特性。

2.图书创作的课题

1)《小石狮》——从封面图来看主题的不同以及探讨译文和背景色课题。

《小石狮》由中国绘本作家熊亮创作,在2005年由台湾和平出版社发行繁体中文版。作品本身虽然在2003年就创作完成了,但作者自述到“在当时的大陆还尚未形成绘本的市场,所以我选择了先在台湾出版”[1]。同年,该作品的英译本The  Little  Stone Lion(Heryin Books),2007 年日文译本《ちいさなこまいぬ》(コンセル) 分别出版发行。同时在2007年中国大陆(明天出版社)也出版了《小石狮》的简体中文版。

同样是熊亮的《小石狮》,繁体中文版、英文版、日文版、简体中文版的封面图和绘本的尺寸都是不同的。繁体中文版和英文版封面都用了第8个场景老人把小石狮贴在脸颊上落泪的图。画在右边的正在放风筝的少年,正是这位老人年少时的样子,通过这样的一幅图,描绘了老人因怀念过去而落泪的内容。日文版封面虽然同样使用了第8个场景的图,但并没有加上对少年的描绘。另外标题的字体也不是黑色的手写体,而改成了黄色。而在简体中文版的封面上,则使用了第7场面小石狮温柔地迎接少女的场景。通过对第7场景的配置进行调换,把迎接少女的小石狮放在左侧,可以认为是考虑了翻页的顺序和绘本的流畅性。

绘本的封面,起到把读者引入故事世界的重要作用。表达老人眼泪的封面,强调了忧伤的怀旧情绪。而简体版的封面描绘了迎接村民的小石狮,让人可以联想到小石狮和村民的联系。这些绘本封面上的不同,其实也暗中隐藏了阐释绘本主题的不同。从尊重作者的创作意图出发的话,哪种封面会更合适呢?

此外,在日文版中对石狮子添加了下记注释,给石狮子定义为“同日本神社或神殿入口处摆放的一对像狮子一样的石像”。此处虽然据说是受到中国文化影响,也有经由高丽(朝鲜)半岛传过来的时候,当时把异国的东西叫作“高丽”,后来演变为“こまいぬ”的可能性,这可看作是“日本こまいぬ的元祖”。也就是说,严谨说来中文的“小石狮”和日文的“こまいぬ”并不是同一个东西,然而在这本绘本里依然译作了“こまいぬ”。外国文化传进来时,如果当地没有同样的文化时,应该怎么去处理呢?在这里,虽然意思有所出入,译者选择了“こまいぬ”这一个在日本文化中认知度比较高的译文。

除了译文,同样的书籍不同版本也有着不同的封面背景。虽然可以想象到有印刷上的限制,但是如此不同的封面让人迷茫究竟哪个才是最接近原画的。设定上,体现中国风土的色调是必要的,忠实原画的颜色也是必须做到的。

2)《团圆》—从亚洲传到西洋

关于绘本传到外国封面会发生变化这一情况,我们通过《春节》这个例子来再次探讨。《团圆》是中国作家余丽琼编著、朱成梁配图的作品,2008年在台湾和大陆出版。2011年日本将标题译为《春节チュンチエ――中国のおしょうがつ》(光村教育图书)。日本的新年是元旦,在现代并没有庆祝农历新年的传统。因此特地将标题译为“春节”,同时标注日文片假名注音,通过表音文字来体现表意文字,强调了外国文化。此外,在副标题上注明“中国的正月”,解释清楚了标题文字的内容。包括韩文版,在亚洲发行的版本,都使用了第5场景睡在父母中间的小女孩的图。

而在英文版中,标题被译为ANewYear’sReunion(WalkerBooksLtd,2011),封面使用了描写吃塞有硬币的团子的场景。这是因为在欧美有把硬币或陶制小人放入蛋糕或布丁里的传统。同样是表达家族的天伦之乐,不是用睡在父母之间的小女孩而是选择了食文化,是为了让海外读者更容易产生共鸣、更容易接受作品。封面上所用的红色、父母和小女孩的黑发,也强调了亚洲和中国的特色。

3.译文

1)《小蓝和小黄》—“角色词”

说到绘本译文的问题,在日本经常列举李欧・李奥尼的《小蓝和小黄》。这是一本把蓝色圈圈和黄色圈圈拟人化并讲述他们之间故事的绘本,原作是 Little Blue and Little Yellow(Astor-Hoor Publishing,1959)。日文译作《小蓝和小黄》(至光社,1967),little blue是“あおくん”,little yellow是“きいろちゃん”,分别给他们定义了性别。在原作中,第二场面写到“Here he is at home with papa and mama blue”,可见小蓝是个男孩子。不过原作中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到小黄的性别。

在简体中文版的《小蓝和小黄》(明天出版社,2008)中,第三场面写到“可是他最好的朋友是小黄”,这里的人称代词“他”也表明了littleblue是男孩子。同样这里也没有明确说明little yellow的性别,可见简体中文版是忠实于原作的。类似这种人称代词,经常会带有一国语言独有的特征,这点在翻译时是需要注意的。

2)《小黑鱼》—翻译标题时的表意文字和表音文字

《小黑鱼》是李欧・李奥尼在1963年作为Swimmy出版的绘本作品。1969年由日本诗人谷川俊太郎翻译为《スイミー》(好学社),2007年在中国被译为《小黑鱼》出版。表意文字主要指汉字,广泛用于中文和日文中。由于日文中有表达发音的平假名和片假名,所以这里使用了直接音译的スイミー。在中文中虽然也有用汉字表达发音的翻译方法,但此处选择了用小鱼的外貌描写作为标题的翻译。我们可以再次考虑下固有名词应该如何翻译。

长野英子《鲷鱼妈妈逛百货公司》(《せとうちたいこさん、デパートいきタイ》)里的鲷鱼タイ子,是一条什么都想尝试的鲷鱼妈妈,这里“やってみたい”的“たい”和鱼的“タイ”一语双关,让整篇文章都有韵律美。中文版的《鲷鱼妈妈什么都想试试》虽然忠实地翻译了文章的意思,但对于原文特有韵律的翻译还存在一定研究空间。同样由儿童文学家今江祥智翻译的《すてきな三にんぐみ》,其原作叫作 The  Three Robber,中文版的《三个强盗》和原作更为接近。

父母、祖父母和 10 只小老鼠的故事,原作岩村和朗的《14 只 老鼠去春游》(《14 ひきのぴくにっく》)中,小孩的名字挨个 叫作“いっくん”“にっくん”“さっちゃん”等。在英文版 The Family of Fourteen Go Picnicking(アーサー・ビナード翻译)中, 他们被译为“Ikkun”“Nikkun”“Satchan”, 在这里没有取数字 的意思而是按原文发音翻译。而中文版则译作“老大”“老二”“老 三”。在取意思还是取发音这两个选择中需要译者的判断,也就是 说在翻译时,译者必须选择是以原作的意思为优先还是去迎合译文 对象国的文化。

3)福音馆书店版本《萝卜回来了》—关于事物的译文

福音馆书店版本《萝卜回来了》(1965)是日本的君岛久子把中国作家方轶群的童话进行了演绎,由村山知义配插图的作品。在福音馆书店的松居直的编辑下把它们出版为了绘本。方轶群的原作标题为《萝卜回来了》,译者君岛久子说是松居直编辑给这部作品命名为《しんせつなともだち》的。日文版的标题,正是深刻反映了这个故事的主题[2]。

台湾繁体字版则把它翻译为《是谁送来礼物?》(大颖文化2012)。这个标题既有方轶群的用词含义也有译者的描述。可以猜想它来自日文版的翻译,但这里也没有使用二次创作者君岛久子的命名,而是直接用了方轶群的叫法。在日本有很多以君岛久子二次创作的中国传统故事为主题的绘本。绘本在中国被翻译出版时,像君岛久子的这样二次创作的绘本,我们要多思考下在出版时应怎样翻译才合适。另外,故事里的“かぶ”在台湾并没有被翻译成萝卜而是被翻译成了“芜菁”。可能正因此才没有把标题翻译成《萝卜回来了》。在中国大陆,2015年这本书作为《萝卜回来了》(希望出版社)出版发行,这里也没有使用二次创作者君岛久子的命名,而是直接用了方轶群的叫法。

4.写在最后—以《圆白菜小弟》为例

长新太的《キャベツくん》被列为“荒诞绘本nonsense”的一类。原作中文章是竖着写的,而中文版《圆白菜小弟》不仅把文章改为了横着写,书的装订方法也从右边装订改为了左边装订。在翻译的同时,还需要改变图画的左右。因此,在原作中从右往左走的キャベツくん,在中文版中变成了从左到右的构图。此外,随着翻译的变化,ブタヤマさん和キャベツくん合体时的复合拟声词“ブキャ!”变成了单纯的“嘣咔”拟声词,失去了复合语的趣味。

在“ブキャ!”一词中翻开绘本的页面,我们可以看到身体的一部分变成圆白菜的动物飘浮在空中。这是可以反复阅读的一本作品。在故事的进行中并不能找到变化的依据,但是正是这不可思议的一点给读者带来了无尽的乐趣。日本这种就像“字里行间窥视着人的思维”一样,不需要具体的说明也可以互相传达互相理解的文化是很根深蒂固的。《圆白菜小弟》的荒诞性,是否可以跨越国界超越年龄传达到各地去,可以猜想这是有点困难。

翻译是一个把语言从一个地方搬运到另一个地方的工作,在翻译绘本时,要兼顾各种语言的特质和文化,不仅要考虑译文还要同时考虑到书的装订、构体等各方面,同时还要面对各种取舍。因此根据国家和地域的不同,我们能看到各种翻译情况的独有性,可能还能看到东亚特有的倾向。我们也应该多留意通过绘本所看到的这些情况。

[1]浅野法子:《中国当代图画书作家的尝试》,大阪国际儿童文学馆:《论文集中国的图画书》2010年,第119页。

[2]君岛久子:《没有达到的信》,日本中国儿童文学研究会:《中国儿童文学》第14号,2004年,第2页


作者:[日本]浅野法子(日本大阪成蹊短期大学)

来源:百道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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