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屠晨昕
2012年02月29日 来源:钱江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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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香港才子马家辉
1963年生的文化中年
有江湖味有书生气
马家辉是那种你第一眼看过去,就能准确地给他贴上“香港人”标签的有文化的老帅哥。这位普通话说得很溜的“贱嘴马”,身上既有江湖味,又有书生气。
梁文道在内地大名鼎鼎,事实上在香港这块地头上,马家辉和梁文道的人气有一拼。刚读大学不久,他就以一本《消灭李敖,还是被李敖消灭》,令李敖刮目相待,将这位后生视为挚友。
如今,“小马哥”跻身集传媒人、专栏作家、文化评论学者于一身,无论严肃或娱乐,两道通吃。他时常在凤凰卫视《锵锵三人行》露脸,去年还主持脱口秀《香港e道》。2010年,他更是被评上“年度深圳香港意见领袖”,
在众多的身份头衔中,马家辉自己最看重的是“作家”。他成为了最近市面上一本让人眼前一亮的新书《对照记@1963》的始作俑者。
书中,出生于1963的马家辉与台北作家杨照、深圳资深媒体人胡洪侠,以50年来最常用的30个日常词汇,共同书写“公共话题中的私人记忆”,从初恋、青春欲望到成长记事,从孔子、耶稣、三毛到女教师、女同学,再到火车、电车、求职、天安门……在互相对照中折射出沧桑变化。
近期,《对照记@1963》的三个版本分别于大陆、香港和台湾地区齐头亮相。2月12日,三联书店还为此书办了场“新书剧场秀”,三人走上舞台,亲身演绎书中桥段。
成书之后接受记者专访,见多识广的“小马哥”向记者透露了他对内地60后文化中年的印象——许多人崇尚虚无,然而心中依然有愤怒,嘴上依然有理想。
谈新书:有些差异大得难以付诸文字
记:听说“对照记”的点子,是在一次闲聊中由你提出来的,能否透露一下当时的详细状况?对你的提议,大家是一拍即合,还是有个说服的过程?
马:大概在六七年前,那是一回座谈活动后的烟酒场合,我知道胡洪侠很爱玩,所以认真地对他说:我们三个都是1963年出生,不如我们合作写点文字,分别从两岸三地审视自己生命所经历过的种种喜悦或不堪,那既是个人回忆,也是集体历史,写起来和读起来,皆具趣味。胡洪侠一听,立即猛拍自己的大腿道:“同意,就这么干!”
后来,每次见面我们都要温习一次,互相埋怨一顿,然后再次想象一番。可结局呢,往往又是说说而已。
2009年香港书展,我们两个总算遇到了杨照,三人于海边一酒吧小聚,旧事重提,都觉得如果再光说不练,那就太不够意思了。一直到前年2月,总算在深圳《晶报》以专栏的形式落实。
记:在三个人同题写作的过程中,曾经遇到过哪些难题?
马:《对照记@1963》自然是一个有趣味的创意,可是真的要写起来,其实并不容易,起码对我本人是这样。
其一,怎么写?我们要写的是“公共话题中的私人记忆”,需要启动自己的青少年记忆,说一些之前从未披露过的自己的事。“投枪”投向别人总是容易,投向自己时又该如何自处?我们需要多少勇气才能直面往往不堪回首的过去?回避什么,隐瞒什么,当然是作者的权利,但这一权利要如何在“据实直书”的前提下得以维护,以求适度、适当?
其二,写什么?既然是对照,那就要写出差异。我们所处的三个华人社会,其政治经济体制、社会状况、文化面貌,差异不可谓不大。但是,选择什么样的主题词才足以呈现这种种差异?更麻烦的通常不是如何写出差异,而是差异大得简直无法下笔。
记:刚才,你说到了主题词的选择,那么有没有在确定主题词时,三个人无法统一意见的情况?
马:有啊,比方说我曾提出写一期“英国女王”,他们俩一听都马上反对,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根本无从写起。
记:在一本书中全面展现香港、深圳、台北三地的历史生活细节,非常罕见。你们三位的文章风格迥异,能否谈谈这种风格的具体差别?
马:我可以举出几个例子——因为读文科,杨照的母亲曾经不敢告诉别人儿子的选择;因为毕业分配的关系,胡洪侠不可能随便谈论初恋,而其人生转折点却是一次无关紧要的发生在男厕所里的谈话……
胡洪侠14岁时才第一次照相、20多岁第一次坐火车、30岁第一次吃麦当劳;而杨照自己家里就有照相机,可以拿着照相机去拍摄别人。我甚至相信,有些差异大得难以付诸文字。
记:胡洪侠对这件事还有些意犹未尽,他说“我们应该等待一个更合适的时间,我们也应该有足够的时间讨论每期的主题词”,而且计划写三本,第一本暴露出的缺陷还可以由第二本、第三本弥补。请问第二、第三本准备何时出?到时候会有些有意思的新话题?
马:第二集目前预计今年9月出,至于第三本嘛,必须有足够多的人来买书,书商才肯出吧?题目现在还在商量,等全部定了再透露给大家吧!
谈同龄人:内地60后文化中年依然有棱角
记:在你的人生阅读体验中,哪几位作家对你的影响最大?
马:这个问题,我有个固定答案——李敖。看他的书,第一是形成我的性格,比较狂傲,可是李敖有狂傲的本钱,我不一定有。另外是启蒙,当一个年轻人要有什么样的理想,从李敖方面慢慢追读其他的作品,所以李敖的确是打开我的眼睛,到目前为止还是经常令我们拍案惊奇的一个作家。
还有一位,跟很多文艺青年一样,是张爱玲。她看世界,看得很细微,有时又蛮阴暗的。她运用文字的手段,也令我折服。我不断重复看她的作品,到今天还是一样。
记:你们三位,这次在48岁时就写了回忆录,似乎比一般的作家都要早得多……
马:是的,作家通常到了七老八十才写回忆录,除非像民国的某些文人,如胡适,会突然写一本《四十自述》。我们在48岁时写回忆录,其实很好,因为太年轻时写,没有经验,没有故事,写出来不够味道;七老八十才写,年代久远,记忆模糊,写来不够确切。
更重要的是,一旦老去,在整理出某些生命经验和领悟后,就没机会修正和补偿,遗憾就永远是遗憾,很惨。
我们可不一样。我们才到中年,一来,对于往事记忆犹新;二来,笔头仍健,写出来的文章强弱适中;三来,如果领悟了某些生命遗憾,例如对不起妻子或父母或朋友,他们都仍在嘛,便有机会弥补。再举个例子,如果你回头发现自己曾说谎欺骗妻子又不幸被她识破,那么往后,你可以改善说谎的艺术,把她骗得好一些,呵呵。
记:你是怎么看内地这一代与你同龄的60后文化中年的?在你眼中,两者在文化环境上、思维方式和人生态度上有什么差异?
马:经历了许多许多,内地的许多人变得虚无了,但也有许多人的心中仍然有棱角,坐下来,仍会讲政治和理想,也爱骂人,也爱男女情事。香港和台湾的同龄人,或许早年的压抑没有这么大,即使有,也已经打拼过了,所以他们比较关注现实,许多人去学佛或搞环保了,还有不少喜欢追溯父亲那代的事情,喜欢谈论子女问题。
记:我们知道,你与内地文化界接触很多,了解也很深,有什么内地的文化现象是您比较关注的?对于最近的韩寒和方舟子的掐架,你怎么看?
马:对内地文化界,一般我比较关注大学教育和学术研究方面的争议,因为那些关乎我自己的工作。对于韩寒和方舟子之争,我没有太去关注。不过,对于这样的事件,我赞同用法律来处理,因为那毕竟关乎个人名誉,希望法律能做个公正的评判。
作者:屠晨昕
来源:钱江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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