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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启文谈《袁隆平的世界》创作心路——还原一个真实的科学家袁隆平

作者:采:邓斯乔;文:曹媛   2017年05月23日   来源:百道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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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道编按】《袁隆平的世界》被誉为“袁隆平院士最认可、迄今最权威、最厚重的袁隆平传记”。近日,百道网专访了该书作者陈启文,请他讲述自己的创作心路,“在反复思考后,我觉得我有责任还原一个真实的科学家袁隆平。”

《袁隆平的世界》作者陈启文与传主袁隆平合影

《袁隆平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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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湖南文艺出版社
作者:陈启文
出版时间:2017年03月

“写作这本书很辛苦”,陈启文用长达两年的时间进行田野调查和追踪采访,又用一年多的时间进行文稿写作,完成了大型报告文学著作《袁隆平的世界》。这本书讲述了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及其团队的奋斗历程、科研故事及精神追求,首次辨析了杂交水稻与转基因疑云,也厘清了袁隆平出生日期、师承关系等一系列与其人生历程相关的生活细节,被誉为“袁隆平院士最认可、迄今最权威、最厚重的袁隆平传记”。近日,百道网专访了该书作者陈启文,请他讲述自己的创作心路,“写作《袁隆平的世界》开始我是拒绝的,种种困惑摆在面前,在反复思考后,我觉得我有责任还原一个真实的科学家袁隆平。”

独立的创作立场

陈启文被誉为60后代表作家,与同年代其他作家不同,1993年陈启文就辞去了公职,应聘到广东花城出版社担任业务经理,后又与同事合作在花城旗下创办了一家图书公司。但是,陈启文终难以割舍一份文学情怀,在打下一定经济基础后选择当一个自由创作者,回故乡专事写作。他在《一个写作者真的能靠写作养家糊口吗?》一文中讨论了自由写作与物质生活的关系,正如他在文中所写的,“重建写作的尊严最基本的前提是重建写作者的人格,而最基本的人格又建立在最基本的生存上”,当一切都准备好了,陈启文才开始自由创作,思考超越生命和人生的哲学命题。他说,“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这段复杂的生活经历让我比一般的作者更能处理比较复杂的素材。”

独立的创作精神让陈启文可以摆脱外界种种束缚,一位评论家说,“数年来他一直在与文坛隔绝的状态下孤独地写作,作为自由作家,他执著地恪守着独立人格与自由精神,他传达出了一个自由知识分子自做主宰、独立不倚、不甘与世浮沉的创造精神和浓烈郁结的忧患意识。”独立客观的创作立场,回归本真,回归对袁隆平这个生命本源的思考,这就是陈启文创作《袁隆平的世界》一书的基本态度。

还原真实的袁隆平

陈启文写过很多报告文学作品,如《大河上下》《南方冰雪报告》《共和国粮食报告》《问卜洞庭》等等名篇,2017年初,陈启文历时三年完成的大型报告文学新作《袁隆平的世界》面市,湖南文艺出版社社长曾赛丰评价说:“这本书是袁隆平院士最认可、迄今最权威、最厚重的袁隆平传记。”曾赛丰连续用三个“最”来形容,高度评价了这本书的历史价值。

早在2008年,陈启文写作《共和国粮食报告》时就认识了袁隆平。为了写作杂交水稻一章,陈启文对袁隆平进行了跟踪采访,采访中他被这个人物感动了,但是当好友龚湘海(湖南文艺出版社副社长)提议让他专门为袁隆平写书时,陈启文是拒绝的,“袁隆平是一个非常值得写的人物形象,但是我自己不敢写。”

呈现在陈启文面前的是两大难关:第一,袁隆平同类型题材作品达30多种,很难有新的突破。对陈启文而言,如果没有超越前人,没有新的发现,无异于重复劳动,陈启文爱惜自己的羽毛,自然不会贸然行动,“我年岁也不小了,精力也极为有限,我不敢去冒险”。第二,科学问题难以跨越。隔行如隔山,要在短期内攻克科学认知难关,这对陈启文来说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在《袁隆平的世界》上市以前,已经有大量书籍、报道介绍和宣传袁隆平,然而世人对袁隆平、杂交水稻乃至对转基因仍然存在着很大的误解或者一知半解,转基因疑云、安徽超级稻减产也让陈启文困惑不已,他坦言自己和众人一样,在认识袁隆平以前,自己也猜测过袁隆平是不是一个撞大运的泥腿子专家,向世人还原一个真实的袁隆平就是陈启文创作这部作品的初心。

门外汉翻过了农业科学的大山

陈启文一路追随袁隆平做田野调查,跟踪采访两年,写作一年,他坦言写作这部书很辛苦。但是,最大的困难不是风吹日晒,而是搞懂杂交水稻科学原理。

陈启文在黔东南进行田野调查

“市面上关于袁隆平的传记、纪实文学、科普著作、专著很多,但是这些作品都绕开了科学世界,这些作品主要写袁隆平在烈日写苦苦寻找,刻苦攻关。把袁隆平塑造成了一个头上长疖子,腿上爬着蚂蟥的农民形象。我意识到写袁隆平的重点不在这里,他是一位世界顶尖级的科学家,也是杰出的战略科学家,而不是一位普通的老农。要写袁隆平的传记最重要的是搞清杂交水稻关键技术,这也是这部书的难点和重点。”陈启文说自己一开始也很想绕开科学的问题,作为一个小说家,他可以发挥文学创作优势,只谈人生经历,讲述励志故事,简单介绍科学攻关的内容而不作详细描述。但是,“如果不把其中的科学道理讲清楚,如果不揭示出杂交水稻的关键,那么大家对袁隆平依旧是一知半解,又怎么会理解袁隆平伟大的科学贡献呢?”

在菲律宾进行田野调查

在陈启文看来,杂交水稻技术的战略意义和学科牵引性作用都是可以用文学方式来表现的,袁隆平是我国乃至世界科学史和农业科学史上,一位最伟大的突破性科学家,用文学形式来表现科学知识,让专业晦涩的科学变得通俗易懂,同时又要保证科学性、客观性、严谨性,这本身就是一件具有突破性意义的大事。

“今天这本书得到了文学界和科学界的双重认可,这是非常重要的。科学的表达方式和文学的表达方式不一样,基因、分子生物、自花授粉、人工去雄等等这些复杂的知识,在我们这些外行人看来无异于天书。文学界的认可意味着这本书突破了学科的界限,成功地将袁隆平的科学知识展示给了读者。更重要的是科学界也肯定了这本书的价值,罗闰良先生(原国家杂交水稻工程技术研究中心党委书记、研究员、袁隆平多年的助手)说,‘隔行如隔山,你已经翻过了这座大山’,当然翻过这座山的过程是很艰难的。”首次以科学严谨的态度将杂交水稻研发的科学原理、发展历程全面呈现于读者面前,让普通读者看懂专业知识,这是《袁隆平的世界》区别于其他同类型书籍的一大特色。

访问国际水稻研究所

像徐迟一样承担起创作的责任

“能够想到突破科学壁垒,用文学语言表现科学知识,这主要源于徐迟先生的启发。”徐迟是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一文的作者,文中以陈景润为主人公,向世人介绍了陈景润是如何攻克“哥德巴赫猜想”难关。为了写好这篇作品,徐迟进行了大量调查,他跟着陈景润深入采访,弄清哥德巴赫猜想基本原理后,才完成了这个短篇报告文学。

“徐迟可能不会证明这个猜想,但是他让全国各地的人都了解了陈景润和他的重大研究成果。那时的我们一听说陈景润证明了一加二等于三,就觉得这是个笑话。一加二等于三谁不知道,连老奶奶都知道。那时的我们对待陈景润的发现,就像现在我们对待袁隆平和杂交水稻的态度一样。读了徐迟的《哥德巴赫猜想》,我们才震惊于陈景润的证明,他太伟大了。陈景润证明了一加二等于三以后,并不是说能够继续推导出一加一等于二。从他证明一加二等于三之后过去了半个世纪,从陈景润到后来的数学家,一直无法再证明一加一等于二。人类在哥德巴赫猜想面前依然停滞不前,再也没有迈出一步。我问过一位数学家,还能不能证明一加一等于二,他说肯定能够证明,但是要多少年呢?也许就在明天,也许是一万年之后。”科学研究的旅途就是这样漫长而困难的攻坚历程,一代又一代科研者前仆后继地钻研,才有了科学的进步,知识是无限的,追求知识的旅程也没有尽头。

像徐迟一样,通过亲自调查访谈增进对科技工作者的理解,再借由文学的笔触向世人展示科研者艰辛的研究之路,消除误解,解答困惑,这是陈启文作为创作者的责任。

为“杂交水稻之父”正名

在袁隆平之前,杂交水稻研究就已经开始了。袁隆平并不是自学成才,更不是偶然的运气才发现了杂交水稻技术。他的老师是我国著名农学家管相桓先生,管相桓先生的老师赵连芳,也是赫赫有名的水稻专家。因此,社会上有人否定袁隆平“杂交水稻之父”的地位。关于袁隆平学科地位的界定,陈启文进行了认真地考证。

“早在袁隆平研究以前,学界就已经注意到杂交优势,但是仅仅意识到这种杂种优势并不是重大的科学发现。一般都知道,人也有杂种优势,不同人种生育出的混血后代既漂亮又聪明,同样地,水稻也有杂种优势,如何利用水稻的杂种优势就显得意义非凡。在袁隆平之前,日本人已初步培育出了杂交水稻,但是,当时中国非常封闭,袁隆平也不可能借鉴日本研究,日本是一个科技保密工作做得很好的国家。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中国,还很封闭,袁隆平不可能得到在这一领域的日本科学技术。因此,中国杂交水稻完全是独立自主的科学创造。更何况,日本杂交水稻产量比常规水稻产量还要低,不能推广,也不能利用。

对水稻杂种优势的利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很多研究都是胎死腹中,或者生下来就是病秧子,经不起风浪,经不起灾害,根本走不出实验室,只是一株温室里的幼苗。正如我一再反复强调的,袁隆平先生最伟大的贡献就是,在完全与世隔绝的状态下,找到了三系杂交稻这一经典的方法,把杂交水稻成功的培育出来,成为水稻杂种优势利用的第一人,也使我国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对水稻杂种优势进行成功利用的国家,然后在世界范围内推广利用。”

“直面问题,相信科学”

近年来,关于袁隆平的言论可谓莫衷一是,尤其是网络环境下,流言和虚假信息被无限放大。人们对袁隆平有太多的误解,或者被过分拔高,或者被贬低歪曲。

面对这样的舆论环境,陈启文感到悲哀:“网络上有各种各样关于袁隆平的言论,譬如转基因问题、超级稻减产绝收问题、李昌平给袁隆平发出的一封公开信等等重大新闻事件,把袁隆平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杂交水稻之父一夜之间变成了罪魁祸首。其他所有关于袁隆平的书基本上都回避这些问题,但是我不回避,我以科学的态度去面对,去证实,去调查。一个人的写作态度决定了他对素材的取舍,文学也讲究真实性,不能人云亦云,不能胡乱吹捧,袁隆平院士也不喜欢把他夸成一个神一样的人。”对于质疑和问题,陈启文毫不避讳,他一一查证还原真相,不仅辨析了杂交水稻与转基因的关系,也首次厘清了袁隆平的出生日期、师承关系等等细节。

在陈启文看来,“直面问题,相信科学”是这本《袁隆平的世界》区别于其他同类书籍的又一显著特征。“以科学的态度去证实,去探寻一切,不做先入为主的判断,我认为这是这本书另一项重要意义。很多人写文章是先下结论再去写作,而我很务实,我会仔细查证有关真相。我的调查文章《对转基因的一次小心求证》首先发表在《天涯》杂志上,文章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很多人都不愿意相信科学家,而只相信所谓“意见领袖”。如果人人如此,我们这个民族将逐渐丧失科学理性。”

“一般科学家不可能写文学作品和新闻报道,也没有机会解答大众的问题消除大众的疑惑,科学家在媒体舆论面前是弱势群体。”有感于科学家在舆论领域的劣势,陈启文不回避矛盾,以科学的方式正视问题,不断探寻求证,让真实、客观、严谨成为本书的一大特色。

“我还够不上一位真正意义上的作家”

陈启文不止是把袁隆平当作一个个体生命进行探索,事实上对人的世界的探索和对生命的敬畏就是陈启文在创作中基本的价值观。陈启文说他深受卡尔维诺、卡夫卡等文学巨匠的影响,这些作家对存在的探索让他很受启发。读了卡尔维诺的《帕洛马尔》后,他发现个体生命在时空中占据的位置非常渺小,人在广袤的时空里是个短暂而微小的存在,从《河床》及一些散文中也可以看到卡尔维诺对陈启文创作思想的影响。

他也很喜欢卡夫卡的《城堡》,“卡夫卡与卡尔维诺的精神是相通的,当你试图抵达一座城堡时,你会感到存在的渺茫和虚无,那是一种永远无法抵达的感觉。在《袁隆平的世界》里面也可以看到陈启文深受《城堡》的影响,袁隆平一辈子都在抵达之中,但永远无法抵达彼岸。成功的过程不就是这样的吗?一位88岁的老人——袁隆平,他从第一期到第五期中国超级杂交稻攻关,一次次的失败,又一次次的探索,杂交水稻的王国不也是一个无尽探寻的城堡么?从三系法到两系法,技术越来越简单,也越来越高端,如果到一系法,就不需要年年制种了。那么,一系法何时成功呢?这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无尽的谜题。”

陈启文说自己还够不上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作家,他认为作家是一个非常严谨的词语,他把鲁迅作为文学家和作家的标杆,鲁迅先生是最优秀的散文家,也是最优秀的小说家、文学批评家、翻译家,还是最优秀的书法家、思想家,只有鲁迅这样的作家才称得上真正的作家、文学家,而他一直把自己称为一个在文学道路上求索的自由写作者。

(本文编辑:吴妮)

作者:采:邓斯乔;文:曹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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