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军：小道虽“小”，却通往大道

本文为近日举办的《小平小道》创作出版座谈会上，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著名文学评论家李建军的发言全文：

我们写一本书，无论是文学作品还是学术著作，作者都要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调子，要找到合适的语言、文体。邓小平是一个质朴的人，低调的人，谦虚的人，也是一个家常的人。他对家人和国家都怀着一种朴素而深沉的爱。这种爱主要体现在日常生活的细节里。他的爱，就像他自己的名字一样，很小很平常，但是很真实、很真诚。面对这样一个人，要写一本关于他的书，就不能找那种高调的、宏大的、夸张的叙述方式、语言风格和调性。

我觉得朱虹先生很好地找到了写《小平小道》的表现形式。这是一种什么形式呢？就是小处着眼，以小见大。刘熙载在《艺概》里讲到“齐梁小赋，唐末小诗，五代小词，虽小却好”。小即好，小即美，《小平小道》书名中的两个“小”字，和书里面表达的内容结合得恰如其分。作者在书中用的语言是质朴的、热情的、自然的，同时又克制而内敛的，没有过度高亢的调子和华而不实的文风。作者借助这么一种形式，这样一种一种语言，塑造了一个谦虚质朴、求真务实的伟大的改革家的形象。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从写作本身来讲，我觉得这本书是成功的。

这本书我也是一口气就看完的，很多内容过去也是知道的，但是作者能够用上述提到的这种形式，把它自然而真实地表现出来，就很难能可贵。比如，作者朱虹在选邓小平写给中央的10封信的时候，就体现出“从小处着眼、以小见大”的一种自觉。在一封信里，邓小平专门写到家人的开销，九口人怎么花钱，写得非常地精细，如医院需要35元、零用需要10元，三个人就一共要花多少钱，等等。这是一个用一个关心家人和日常生活的人，是一个盯着那些细小地方的一个人，用这样的一些细节和材料，让我们看到了邓小平就是跟我们一样的普通人。一个搞政治的人，一个管理国家的人，如果他能够把家里的账算得这么精细，那么这个国家的管理就可以放心，就不会差，因为他不会干那些很空、很虚、很不靠谱的事情。我觉得像这样的一些细节就特别有说服力。朱虹通过这些细节把一个伟大的人还原成普通人，又通过同样的细节把一个普通人塑造成伟大的人。作者在小和大之间，运用了辩证法的方式，并且用细节来把它落到实处。

一些人对自己的家人没有爱心和耐心，对别人也不可能有爱心和耐心。爱别人先从爱自己、爱家人开始，我觉得这在邓小平身上体现得非常地充分。比如作者朱虹在书中讲到邓小平喜欢一家人快快乐乐的氛围，而且从来不教训孩子，任由飞飞（邓小平最小的儿子邓质方）在挖地的时候挖得很疯，他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收拾残局。通过这些细节，就能看出一个人内心对家人的态度、对别人的态度。这样的细节很有文学上的表现力，包括里面偶尔也会有的想象和虚构。一个作家或者说一本具有文学韵味的书，完全就是老老实实用材料堆起来也是不可取的，这本书里面也有一些想象。如书中想象邓小平在小平小道的一年四季里面的一些感受，有一段很有诗意的语言，但这个语言又不完全超越、脱离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可能感受到的那些东西。他没有写我们看不到的景，也没有写我们看不到的物，而是你可能看到的并感受到的。这样的充满诗意的想象和描写，也同样具有很强的真实感和感染力。所以我觉得，这本书从传记文学的角度来讲，它提供的信息、事实是可靠的、扎实的。

总之，这是一本很好的书。我觉得《小平小道》可以成为一本广受欢迎的大众普及读物，能够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邓小平这么一个伟大的改革家在日常生活中，是什么样的态度、什么样的情感。在这本书里，我们可以看见一个家常而又伟大的政治人物。

作者：李建军

来源：百道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