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道网·俞晓群专栏】所谓故人,还有一层含义,那就是对养育我的那一方乡土的感念。我在那里成长、读书、安家、立业,父母兄姊、妻儿老小的恩爱与亲情,还有师友同仁的绵长情谊,哪一样能忘却呢?
二〇一六年十一月,我应邀在《辽宁日报》开设专栏“书香故人来”。当时约定:每两周一篇文章,篇幅在三千字左右。内容所及没有严格限定,只是结合我的读书生活立意。不过我设定专栏题目,还是有两点涵义包括在其中。
一是“书香”,如今这个词语随处可见,但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还不大流行。那时我刚刚主持辽宁教育出版社工作,有一次在《光明日报》上刊登图书广告,总编室约我写一段广告词。我写道:“辽宁教育出版社敬告旧雨新知:我们的理念,为建立一个书香门第的社会而奠基!”此广告登出后,还是引来一点反响。有识者对我说,书香的倡导很好,能否再改一下:“为建立一个书香社会而奠基”。如此一来,既简洁又上口。我接受他的建议,从此这句口号成为辽宁教育出版社的标识;再加上“脉望”即书虫的图标,构成我一生从事出版工作的理想追求。所以在我心目中,“书香”一词,有着更为丰富的人文意义。
二是“故人”,说来话长。我父亲是江苏镇江人,早年来到东北工作,一直不忘乡情,不忘故土。我们受父亲影响,也经常以“南方人”自诩。其实我的母亲是道地的东北人,我们家是一个典型的“南北结合”家庭,我们的身上留着深深的印记。我出生在辽宁丹东,后来随家到沈阳,一直到五十三岁之前,我从未离开过辽宁。在这一层意义上,称我为“东北人”更为真实、准确。
二〇〇九年我离开沈阳到北京工作,此时我已过天命之年。如今客居京华之地,一晃近十年过去,定睛看我,依然符合那个诗句“乡音无改鬓毛衰”。现在我在故乡的报纸上开专栏、写文章,自称“故人”,应该是很恰当的。
所谓故人,还有一层含义,那就是对养育我的那一方乡土的感念。我在那里成长、读书、安家、立业,父母兄姊、妻儿老小的恩爱与亲情,还有师友同仁的绵长情谊,哪一样能忘却呢?
如今长辈已在那里长眠,墓茔封土,思念日深。每年我千里奔波,哀戚于父母墓碑前,见到年复一年,青柳渐渐长高,花草亦荣亦枯,此时我沐浴长空朗朗明月,面拂塞外徐徐清风,游子之心,至为宁静。我爱那一方净土,我爱我的亲人和朋友,那里有我无限的思念和近乎半生的喜怒哀乐。
说来我离开家乡,在外游历不及十年。总体而言,我在异乡工作、奋斗,其实一直是在“消费”家乡赋予我的能力和精神财富。从学识、积累、经验、人脉、资源到资历,每一点都沾满家乡的气息。归结我从事出版三十五年,在沈阳就有二十七年;我在京主持海豚出版社,出版近四千种图书,许多资源都来自多年的积累。我自身学识有限,在京工作之余,有十本著作面世。如今回望,从知识到内容,许多是早年打下的基础。所以说在精神层面上,与其自称“故人”,不如说那段故土之深情,与我从未隔开。
东北一方水土,地阔土沃,民风包容杂糅,人文与自然互渗,近现代渐成故有的民俗个性。从思维模式、处事方法到言行表达,许多元素融入我的血液中。比如此刻回忆故旧往事,我的情绪自然掉入家乡那句老话的状态:“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三十篇文章写就,将入戊戌年。我停下手中的笔,做一个小结,借以向家乡致敬,向故人致敬!
结集之际,感谢沈昌文先生,八八岁高龄为我写序,文字已是珍宝。感谢丁宗皓先生,长期对我鼓励与支持。还有高惠斌、霍利、朱立利、周青丰、刘裕诸位帮助,余不一一。
二〇一八年二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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