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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晓群:书友——书香故人来

作者:俞晓群   2018年01月03日   来源:百道网·俞晓群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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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道网·俞晓群专栏】谈到交友,有朋友说,到五十岁年龄,他的朋友圈不再轻易接受陌生人,一是好朋友已经不少,足够他一生享用;再一是来日时光有限,再深交好友的机会已经不多。

是啊,以常情而论,时间是一个不可逾越的常数,五年只是了解,十年则为深交,二十年才是一辈子的朋友。回忆我半生结交朋友,达到二十年以上且不离不弃者,单以“书友”为记,人数实在屈指可数。那么何谓书友呢?我的界定是以书结交,在一起做与书相关的事,且志同道合者,是为书友。这里要剔除一些纯商业性的职业交往。那么随着时间流动,几十年书友聚聚散散,还会剩下谁呢?

先说王辉,他是沈阳日报读书版编辑,笔名大辉。他因为喜欢读辽教社的书而与我交往,我因为喜欢他的读书版,并且时常为其写文章而与他交流,二十几年从未间断。他最喜欢的书是“书趣文丛”和“新世纪万有文库”,还有《万象》杂志,为此他曾写文章《书人俞晓群》,品评我的工作。后来我写文章《那一缕书香,怎消得独孤寂寞》,回忆此前编书的往事,王辉又有文章《俞先生的十八声叹息》与我唱和,让我感动很久。他的第一部著作《我的家园》,文字平和、脱俗而淡泊;他的第二部著作《三好集》,则以“文字老道”而回报流年碎影的磨砺。我到北京工作后,他依然关注我的书事,偶然交流,说到海豚社的好书和我的著作,他都非常熟悉,还会经常在《沈阳日报》选择文章刊载。有观点说,图书编辑与媒体记者天然契合,相交容易,长交却难,这当然是职业属性使然。我与王辉相交经久不衰,可以相知、可以唱和,一定是重要的基础。

再说沈昌文。我与他首次见面始于一九九〇年初,一次在《读书》编辑部偶然遇见,那时沈公是《读书》主编,事后赵丽雅带话说,沈公对你印象不错,看气质不像某些社长趾高气昂,希望能有机会合作。后来辽教社在《读书》上发广告,成为三联的广告客户,但我们只限于职业来往。我偶尔会为《读书》写一点小文章,第一篇是《谶纬与〈谶纬论略〉》,被沈公退改三遍,他说文体不对,像是简介,不符合《读书》风格。其实许多报刊和出版社都有自己的风格,那时我确实不大会写文章,还处于学习阶段。直到两年后,有一次沈公颇为正式地对我说:“你能抽时间为《读书》写文章吗?”赵丽雅对我说:“沈公很少向人约稿。”后来经历辽教社合作高潮,沈公帮助我们出版那么多大项目。但直到二〇〇三年我们交往十年之际,我的著作《人书情未了——一个出版人的手记》出版,请沈公写序,他的题目是《出于爱的不爱和不爱的爱》,讲到他爱三联,却不能再为三联做事;他不爱俞晓群,却为做事而彼此相爱云云。可见那时我们还没达到“书友”的亲密无间。直到此后十年,尤其是我进京来到海豚社,他为“海豚书馆”写序,题目是《过去与现在的“三结义”》,讲到他与陆灏和我的书缘书情,讲到如何传承文化,服务大众,文章字字催泪,个中情谊,远远超出一般性的职业合作。这两年沈公号称整理书房,他将其中几万册书都交给我们保存,说道:“你们将来有机会办书院,算是我的贡献。”可见相交之深。

相交二十年的书友,还有陆灏。我们合作出版很多书,一直到目前还在出版的“海豚书馆”。二十年你来我往、争争吵吵,我自感觉,情义越来越深。但陆灏思维在四次元空间游动,非我辈可以把握。近些年在同事中,陆灏已有“大王”之称,年轻人时常请他带路,巡游书山,他看上去很受用。前些天在上海,我们一起研究事情,他还说,晓群做书行,宣传书行,书稿把关不大行,卖书挣钱好像也不大行。我笑着说,如果将来再做书事,就要请你把关定向,补充我的不足。他笑着回应,你这是想让我得罪人。

再有林道群,他是香港牛津大学出版社总编辑。自一九九五年沈昌文引荐与香港牛津合作,从《牛津少年儿童百科全书》、“牛津学术精选”到“董桥作品系列”,我们合作编书,算起来也有二十几年。一路走下来坎坎坷坷,朋友已经交得深厚。道群本人兼通中西学术,对书的认识深刻,我们编“新世纪万有文库”时,道群就是其中最年轻的编委,后来每每找书选书,我们经常向他请教。结交书友,能遇到道群这样的人才,实为人生幸事。

我与王强交往,始于上世纪九十年代末。那时他在新东方,早已名扬天下。我们时常见面,最初是与沈昌文、郝明义一起,听王强讲西方典籍,现在该引进什么书呢?他提到“负面乌托邦三部曲”《一九八四》《美丽新世界》和《我们》;还提到理查德•德•伯利的《书之爱》,以及他自己的著作《书之爱》,后者后来被徐晓改名为《读书毁了我》,多年长销不衰。二〇〇〇年我出版他的《王强口语》三卷,轰动一时。当时我写文章《e时代二人谈》,其中有一段写道:

与王强接触,本缘于近一年来,辽教社出版新东方《王强美语口语教程》,我们之间多次研讨。其实,以新东方的显赫声名,王强的大作原本轮不上辽教社出版。但读过卢跃刚《东方马车——从北大到新东方的传奇》的人都会知道,王强的绰号叫做“书痴”;如果再读过他的作品《书之爱》,更会了解他的阅读功力。他说,他是读辽教社的《万象》、“新世纪万有文库”等书,才乐于与我们接触。几次交流,我们谈得最多的不是他的《口语教程》,而是倾听他用那动人的男中音,侃谈关于“书”的故事。……我们评价,王强既是当红的“授课天才”,更是一位“未来人物”,正如卢跃刚所说,王强所崇拜的是五四时期北大教授,辜鸿铭、胡适、陈独秀、李大钊等前辈,有人格,有个性,有文化;王强是一个读书人,是北大校园文化的推动者,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新启蒙”的积极参与者,是立志介绍西方文明以启蒙国人的人……于是,我们不但在出版王强的《口语教程》,还在互动“王强工作室”的诞生!

唉,说是鬼使神差,此后十几年间,王强离开新东方,重新创业;我离开辽宁,到北京漂泊。后来我们由《书蠹牛津消夏记》再聚首,几番交流,又回到“王强工作室”类同的观念,二十几年彼此心中存留,正如那句诗写道:“早已有心在先,此次何须相约。”

还有一种交往,所谓“神交久矣”。比如钟叔河,在我心中,我一直奉他为导师,也把他当做最好的书友。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我们就为“国学丛书”向钟先生约稿《载道以外的文字》,真正见面却是在二十年后。记得二〇一四年,我们第一次来到长沙钟先生书房,我见到“念楼”二字挂在门上,念者廿也,本意为书房地处第二十层楼。我却愣住了,心中念叨着:相知相念二十年,此时我站在“念楼”门前,如此巧合,果真是二十年相约之意么?

作者:俞晓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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