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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在谈论“穹顶之下”时我们在谈论什么

作者:书摘   2015年03月03日   来源:百道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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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道编按】相信在刚刚过去的周末,大家微博和朋友圈都被柴静和她的《穹顶之下》所刷屏。两会前期,柴静归来,以“私人恩怨”介入公共话题,引起共振。完成这样一个片子,本来是一件好事,却激起了一场针对柴静个人的激烈的争论,而关于雾霾本身的探讨正逐渐沦为配角。

对于雾霾,同为媒体人的梁宏达也曾关注报道,并对雾霾的危害,由来与治理的进行了梳理与解读,以下内容摘自老梁《世道梁心》,经博集天卷授权发布。


雾霾的危害

虽然现在雾霾天很多,但是我要问您到底什么是雾霾,又该怎样区分它跟雾呢,我想没几个人能说出来了。雾霾,很多人以为是雾,甚至以为雾没什么危害,雾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就大错特错了。雾,我们知道,是大气中的水汽遇冷凝结成的,一般在深秋和初冬容易出现。而雾霾实际上应该叫霾,霾的核心物质是空气中悬浮的灰尘、二氧化硫、氮氧化物等粒子。这些粒子的直径小于或等于2.5微米的时候,我们就管它叫PM2.5。

2012年2月29日,我国发布了新修订的《环境空气质量标准》,首次将PM2.5纳入空气质量指标体系。2012年10月11日,环境保护部副部长吴晓青强调,开展环境空气质量新标准第一阶段监测的74个城市,要如期开展监测并发布数据。国家和地方都要建立空气质量信息发布系统,充分利用电视、报纸、互联网、手机等媒介及时发布按新标准监测的数据,使公众能够从多种渠道方便快捷地获取环境空气质量信息,指导群众合理安排出行和生活。

原来雾霾没这么严重,所以环保部门没有针对这个的监测系统,大家也不了解。一直到新的《环境空气质量标准》推出之后,国家环保部门才开始在各个大中小城市,逐步搭建监测系统,然后环保部的网站上开始公布数据,天气预报也开始有了对PM2.5的监测数据。

PM2.5有什么危害呢?我们都知道空气当中有灰尘,阳光好的时候,你对着光线抖抖衣服,或者叠被子的时候,都能看见细小的灰尘,这些灰尘一般直径都在10微米以上。10微米是什么概念呢?就是一根头发丝的七分之一,一根头发丝大约70微米。这样的颗粒物比较大,呼吸不进鼻子里。再小的就是10微米以下的。10微米以下的,能够进入呼吸道,但是可以通过痰液排出来,吸到鼻子里也会被鼻腔绒毛挡住,所以危害也相对较小。可是PM2.5就不一样了,2.5微米,头发丝的三十分之一,可以进入人的呼吸道甚至肺泡里,而且排不出来,极易引发呼吸系统疾病。

PM2.5是可入肺颗粒物,由于粒径小,表面积大,活性强,易附带有毒、有害物质,例如重金属、微生物等,使致癌、致畸、致突变的概率明显升高。2012年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公布的《全球环境展望》指出,每年有近200万的过早死亡病例与颗粒物污染有关。《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也发表了研究报告,指出人类的平均寿命因为空气污染很可能已经缩短了五年半。

它不仅对身体健康有影响,对心理健康也有影响。根据调查,灰霾天气容易让人产生悲观情绪,得抑郁症的人在雾霾天更想自杀。还有,雾霾天能见度低,也影响交通。

有个笑话说,一个开车的人问交警,雾霾太严重了,我看不见红绿灯咋整啊?交警说,没事,你看不见红绿灯,监控也看不见你。这当然是笑话。可如果真实发生了,可就不好玩了。前一段安徽雾霾,能见度不足50米,就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个人骑着电动自行车,被撞倒了,等被人发现送到医院之后,没抢救过来,死了。由于当天能见度低,监控也没拍下来,路上也没有行人看见,唯一留下的证据,就是交警在现场找到的一块跟这辆车不符合的碎片,通过这个碎片最终才找到肇事车辆。

一了解情况,肇事车也是一辆电动自行车。当天雾霾严重,肇事者撞完之后,存有侥幸心理,寻思电动自行车撞一下能撞多严重,肯定没事。再一个,雾霾大,谁也看不见谁,赶紧跑了得了,没想到,酿成大错。

除了影响交通,雾霾的最长远影响,是对气候的影响,它能使极端天气频发,比如导致暴雨的发生,还能够加快城市遭受光化学烟雾污染,使其提前到来。

雾霾究竟是怎么来的

那么,雾霾是怎么来的呢?怎么好像突然之间,雾霾就扩散到全国了?有南方观众说,雾霾是从北方吹过来的。南方天气多好啊,苏州、杭州都是旅游景点,所以雾霾就是从北方吹过来的。那北方的雾霾又是从哪儿来的呢?有一种观点说,这是城市工业化发展的必经之路,你看那些发达国家,它们在发展过程中都遇到过这样的事件。

20世纪40年代初,美国洛杉矶就发生过光化学烟雾事件。洛杉矶是美国西部的一个沿海城市,三面环山,一面靠海,风景特别好,美国著名的电影中心好莱坞就在它的西北郊。可是到了1936年,洛杉矶开始开发石油。二战之后,洛杉矶的飞机制造业和军事工业也开始迅猛发展,洛杉矶的工商业化程度,在美国仅次于纽约和芝加哥。洛杉矶成了美国的第三大城市,紧随而来的是人口剧增,都到这儿挣钱来了。人多了,工业发达了,有钱了,汽车也开始多了。20世纪40年代初,洛杉矶有250万辆车,每天消耗汽油1600万升;汽车尾气,加上工业排放,每天那大烟囱源源不断地向城市上空排放,最终导致了光化学烟雾的发生。每年5月到10月之间,天空就飘着蓝色的雾,这种烟雾让人眼睛发红,咽喉肿痛,呼吸憋闷,头晕,头疼。再加上洛杉矶的地形,一面靠海,海风吹进来,三面的山就像大口袋似的,把这些烟雾都留在城市里了。

1943年,洛杉矶光化学烟雾,致使在城市100千米以外的大片松林枯死。1952年12月,烟雾导致洛杉矶市65岁以上的老人死亡400多人。1955年9月,由于大气污染和高温,短短两天之内,65岁以上的老人死亡400余人。1970年,约有75%的市民患上了红眼病。

洛杉矶的光化学烟雾事件不是个案,被称为雾都的伦敦也发生过。19世纪末,随着英国工业化的迅速发展,环境污染也越来越严重。据统计,1948年到1962年之间,伦敦共发生过八次严重的空气污染事件。其中最严重的,是1952年12月的那次,当时伦敦出现的是黄色的烟雾,人们走在大街上,低头都看不见自己的脚,你说这能见度得多差,肯定不到两米了。而且空气当中弥漫着一股臭鸡蛋味,让人呼吸困难,短短四五天的时间,就有4000多人,因为这场毒雾而丧生。

伦敦的烟雾是由什么引起的呢?当时伦敦以煤为燃料的工厂很多,居民生活取暖也主要以煤为主。我们都知道英国的壁炉,说圣诞老人给你送礼物,他从哪儿进来啊?相传都是从烟囱爬进来的。当时,伦敦市区烟囱林立,家家户户就靠壁炉烧煤取暖,昼夜不停地向空中排放着烟雾。

1952年,烟雾事件发生时,伦敦正好没风,又赶上工业排放,以及老百姓取暖,再加上火车当时也烧煤,最终导致每立方米大气中所含的二氧化硫比平时高出六倍,颗粒污染物浓度比平时多九倍,空气变成了毒气。

随着城市工业化进程的发展,世界各地都相继出现过烟雾事件,如加拿大、澳大利亚、荷兰、德国、日本等国家都发生过。19世纪末20世纪初,德国工业中心的上空长期为灰黄色的烟幕所笼罩,严重的煤烟造成植物枯死,晾晒的衣服变黑,即使白昼也需要人工照明。1971年,日本东京发生光化学烟雾事件,一些学生中毒昏迷。与此同时,日本的其他城市也发生了类似的事件。

有了这些国家的前车之鉴,一开始初步研究咱们国家的雾霾,环保局说了,也是烧煤的原因,像2013年哈尔滨第一天供暖,就造成雾霾了;其次是汽车尾气,北京一到上下班高峰,就堵得不行;再有就是工业排放和建筑粉尘,你看建筑工地上水泥沙子满天飞。

2012年北京环保局公布的数据显示,造成北京雾霾的原因,24.5%来自区域污染传输,22.2%来自机动车,16.7%来自燃煤,16.3%来自工业及溶剂使用,15.8%来自扬尘,4.5%来自秸秆燃烧。而2013年12月30日,中科院大气物理研究所的分析结果则认为,来自机动车的污染仅为4%。

2013年的倒数第二天,中科院公布了新的研究成果,说机动车造成的污染只占4%。三天后,又赶紧澄清,说这一数字不准确,还有待进一步研究。总而言之,雾霾是由多种排放污染物综合形成的一种复杂的极端天气现象。

雾霾究竟该怎么治理

反正不管怎么说,导致我们国家出现大面积的雾霾的成因,也和过去美国、英国、日本差不多,都是煤的燃烧、汽车尾气等因素造成的,是社会发展经过工业社会阶段必然出现的一种现象。

有人会问,既然都有前车之鉴了,国家怎么没能防患于未然呢?我们不一直提倡,不要走发达国家的老路,不要走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吗?现在可好,发达国家的那些毛病,我们一个没落,全都来一遍,难道说非得等污染发生了才治理吗?

事实上,有关环境保护的立法,我国起步并不晚。1979年我国就通过了《环境保护法(试行)》,现行有关环境保护的法律法规数量多达30多部。近十年,我国用于环境治理的投资在4万亿元以上,但是为什么还是没能挡住雾霾的发生呢?

这就是个生存和发展的问题。污染是生存,治理是发展。污染的根源就是贫穷,需要发展。当人连饭都吃不上、吃不饱的时候,你告诉他别砍树,别污染环境,显然不可能。他首先要生存,等到环境恶化到影响他生存的时候,他必然要治理。这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必须面对的问题。像英国和日本等在治理污染上,首先选择了立法,征收车辆的拥堵费,扩建绿地,按照企业的环保评级给予奖惩。这些都必须是经济先发展了,才可能实现的。

所谓预防污染,不走发达国家的老路,是根本不可能的。只有经济水平发展到一定程度,污染问题才能得到治理。

在雾霾到来之前,我们国家是如何治理的呢?最明显的是北京奥运会期间,为了把奥运会办好,空气能达标,国家采取的办法是,把北京的工厂外移,把首钢挪到唐山去了,北京化工厂也挪到唐山去了,剩下挪不走的工厂就停产。然后,所有的汽车,实行单双号行驶。为了保证北京的空气质量,在内蒙古一边挖煤,一边建天然气厂。过去是内蒙古的煤挖出来就运到北京使用,现在是在内蒙古当地让它变成天然气,然后再运到北京使用。

但是这些手段都不是长久的手段。空气是流通的,北京治理好了,而内蒙古、唐山却放任不管,内蒙古离北京这么近,唐山就更近了,24%的污染都是区域污染传送来的,北京肯定跑不了。所以,我们现在提倡下游补偿上游是对的。要建立起生态补偿机制,必须让经济发达的地区拿出钱来,补偿次发达地区。你给人家造成了污染,就应该补偿人家,让他们的生存不成问题,这样他们才有剩余的钱拿去保护环境,污染才能得到治理。

过去对各地方政府的考核都是以GDP为主,所以地方政府在招标的时候,也是本着挣钱为主,也不管是不是污染环境。但是现在,国家已经下文取消了GDP的考核,这就是我说的,我们已经能吃饱饭了,也许未来会把环评的考核,加入到地方政府的考核里。2013年,我国出台的《大气污染防治十条措施》,被称为史上最严的十条。

一是减少污染物排放;二是严控高耗能、高污染行业新增产能;三是大力推行清洁生产;四是加快调整能源结构;五是强化节能环保指标约束;六是推行激励与约束并举的节能减排新机制;七是用法律、标准“倒逼”产业转型升级;八是建立环渤海包括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等区域联防联控机制;九是将重污染天气纳入地方政府突发事件应急管理;十是树立全社会“同呼吸、共奋斗”的行为准则。

这一系列政策的实施,足以看出国家治理污染的决心。

但是污染是一个长期累积的结果,同样,治理污染也需要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需要全社会上下的一致努力,这样才能重新得到久违的蓝天。

《世道梁心:老梁说我们怎样活出安全感》

出版社:民主与建设出版社
作者:梁宏达

出版时间:2015年03月

梁宏达:

1972年出生在黑龙江省绥化市,毕业于黑龙江大学新闻专业。中国著名媒体评论人、出版人。先后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国教育电视台、辽宁卫视、安徽卫视、山西卫视、吉林卫视、甘肃卫视、浙江卫视、河北卫视、天津卫视主持多档节目。

(本文编辑:李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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