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道研究】英国政府忠告，牺牲同行评议的OA，不值得搞——这是真明白了的。资金方尊重科研人员出于高尚理想的呼吁和要求是一回事，对科研人员认真工作、不弄虚作假的管理，是另一回事。
（摄影：朱英）
学术评价的第一关口，这么重要的任务，历史性地落在了学术出版社身上。也就是，学术出版社承担学术评价的组织者角色——针对同行评议员，事关名与利。对于组织者这个身份来说，如前面提到的，大学出版社是很成问题的，最大的问题在于独立性不够。这个问题甚至妨碍了大学出版社各个方面的发展，谈大学出版社数字化转型和创新问题，基本上就是谈大学问题。图书馆情况也是如此，志大才疏是一方面，管着它的上级是根本方面。全部问题看起来就是独立性问题了。
学会下属的学术出版社，更是如此，让他们搞同行评议，那就是评议人员组织同行评议，而不是被组织，典型的运动员兼裁判员，毛病更大。且不谈学会搞出版，是拿出版当作服务会员的手段。有的学会甚至用出版养学会日常用度。
剩下的就是“万恶”的商业化出版社了。商业化学术出版社具有充分的经济独立性，目前看，似乎也够了。由他们客串公器，没有办法的选择。政府是公器，但它是大资金方。
从同行评议问题角度再看OA。普遍的、理想性的OA，体现了当代科研工作对更便利信息的需求、体现了个别科研人员高尚的情操、体现了科技界的良心、体现了人类知识成果的普惠精神，但基本上与更为严重的同行评议或者质量评估体系建设问题无关（就如同经典出版工作逻辑，也是脱离同行评议而并行的，）。而且在特定情况下，是反同行评议的，比如让极优异成果的脱颖而出，让优秀科研人员舒心地发光出彩时。弱化同行评议的心理和行动，甚至已经出现在新创OA出版社领域了，本文就不点名了。
在资金方实际说了算的天下，对OA理想是一种照顾/兼顾，而对同行评议那就是要求了。英国政府忠告，牺牲同行评议的OA，不值得搞——这是真明白了的。资金方尊重科研人员出于高尚理想的呼吁和要求是一回事，对科研人员认真工作、不弄虚作假的管理，是另一回事。而且讲一句题外话，政府/资金方，特别是有些政府，推出OA政策的理由，绝不仅仅是支持OA理想这些，其他理由，甚至最重要的理由，出乎科研人员群体想象，基本是可以肯定的。
无论如何，OA政策是在全球范围内普遍得到支持、不同程度得到实施的。这一点，在国际化的商业学术出版巨头看来，清楚无比。我怀疑，各类学术出版社中，只有这类出版社最有条件看明白一切了。
我们以励德•爱思唯尔为例。
励德•爱思唯尔2013年财报上，首席执行官埃里克•恩格斯特罗姆（Erik Engstrom）在总结全年经营成绩时指出：公司在执行战略上取得良好进展，我们的战略是系统转型内容经营方式，将内容和数据与分析学和技术结合起来，为顾客提供更好产品和服务，使我们成为一种专业信息解决方案提供商。看似跟OA没有什么关系。
再看董事长安东尼•哈布古德（Anthony Habgood）的话：通过以工作流程创新（process innovation）和业务组合开发（portfolio development）提高盈利能力，公司全部5个业务板块保持收入和利润持续增长。
董事长的话，重于首席执行官。一个战略，两种手段，在哈布古德看来，董事会制定的战略是长期执行的，真能让报表令人满意的是战略实施中的两种手段：工作流程创新和业务组合开发。这就能看出OA在哪里了。落实OA政策提出的要求，在公司企业看来，同行评议不动，经济安排有保障，就只能是工作流程改造的事情了。而且，励德•爱思唯尔的“工作流程创新”，是令公司提高盈利能力的第一手段——改革毕竟是有好处的。对STM出版业务收入占比高达72%的励德•爱思唯尔来说，OA改革的经济意义就更突出了。相比之下，“业务组合开发”是经营层面创新的重要体现，由于属于摸石头过河，有风险，所以必须排名第二。
工作流程创新，虽然叫“创新”，但通常是在市场风险低、经营路线明确情况下按步骤稳妥推进的工作。它对提高效率、降低成本等来说是有效办法，对落实OA政策来说，也显然是再适合不过了。观察励德•爱思唯尔目前的OA“创新”，我们可以看到这类国际化、集团化、商业化大型学术出版企业对OA坚定不移的态度和基本上无微不至的政策方案，在OA进程中出现的各种问题，均有所回应。
首先，在OA道路选择上，坚持OA出版不动摇。励德•爱思唯尔认可的OA，源于布达佩斯项目，也就是OA出版分化为绿色和金色两类的那个重要事件。想自行存档，找不管哪里的社区网站社交媒体，不要找励德•爱思唯尔。对已按照绿色OA发表的文章，励德•爱思唯尔建议作者，事先保存好自己的原稿电子文件，存那个，过了保护期再存经过出版社处理的最终稿件。最终如何免费公开，凡属OA出版的，都是经过同行评议的，在这里，“出版”就等于“同行评议”，“编辑加工”就等于“按照评议意见修改”。在专业出版领域，关于出版和编辑工作，这种理解是一贯的，与其说经过OA改革而得到深入认识，还不如说是重申。曾经一段时间，把OA支持者急的，图书馆也上OA，在附加同行评议、强化学术质量考评闸门、严格定义的“出版”面前，明显就是渣。
其次，OA出版服务容许尽可能大的灵活性。各国各地区OA政策不同，这是一个约束条件，其实对于像励德•爱思唯尔在STM巨头，不同期刊，OA与否也是不同的，OA了也分绿色和金色。对于这个两种OA驱动路线的状况，OA出版服务完全遵循对于市场要实事求是的原则，不管是资金方、学会、还是作者，被要求OA的就OA，想绿色的就绿色、想金色的就金色，相关版权安排方案也是配套完备的。总之，不管是哪个国家、哪种政策、哪类资金方、哪个研究领域的作者，OA都是随时可选项。2014年励德•爱思唯尔对7种期刊进行了OA改造。这个看起来十分积极的应对态度，让人们相信无论什么样的OA政策都能最终落实。落实程度也是加速提高，据统计，2012年到2013年，励德•爱思唯尔对英国研究委员会（RCUK）OA政策的落实程度，从不足10%跳升25%，而之前2007年到2011年，落实比例始终没超过5%。
第三，APC价格水平随行就市。励德•爱思唯尔在维持开放态度的同时，明确倾向于金色OA。理由是从OA本身要达到的效果来讲，金色OA更有利于实现及时的开放获取。当然，与此同时，金色OA带来了APC问题，与质疑高利润率问题一样，也势必引起不满。以前，各大学、各研究机构所属图书馆预算紧缩，STM巨头的产品和服务越来越买不起，OA之风渐强。现在，作者投稿有金钱门槛了，巨头的会更高，却不能拿OA说事了。励德•爱思唯尔在这个问题上显然遵从了市场原则，高品质的期刊意味着历史形成的重要地位和高水平的评议，表现在市场现象上就是大量投稿和高退稿率，这些都是形成高价位的市场机制。是否应该存在更合理的、或者多少非市场的价格机制呢？相信是有的，但怎样形成目前是说不清的。励德•爱思唯尔指出，就现有APC价格市场情况看，本公司APC价格范围500至5000美元，不绝对是最高的。由于OA期刊市场处在形成中，诸如价格水平这样的指标难以最终稳定下来，问题只在于纠缠各方对市场形成价格这个机制的认可程度。
第四，建立APC集体预付机制。励德•爱思唯尔在OA出版机制的设计上，最具水平的是建立APC集体预付机制。在这种机制中，资金方和科研机构可按科研项目计划数量和目标发表期刊情况与励德爱思唯尔达成APC预付协议，付款后再定期结算，多退少补。这就是说，作者甚至不需要直接缴付APC。来自作者/科研人员的不满，多少可以平息了，这相当于是他们背后的资金方和组织方站出来解决这个问题。目前，励德•爱思唯尔已经按资金方科研机构要求推行OA和具体某种形态的OA，包括：Robert Koch Institut、世界卫生组织、世界银行等，这些要求绿色；Parkinson’s UK、DFID、Wellcome Trust、Cancer Research UK、BBSRC、TeleThon、FWF、British Heart Foundation、Arthritis Research UK、英国卫生部、MRC（Medical Research Council）等，这些要求金色；European Research Council、RCUK、Economic and Social Research Council等，这些要求混合色。假如这些机构都成了APC预付客户，那么不仅意味着APC价格形成机制完善问题有了进展，还意味着为数不多的关心成果质量评估的资金方和为数不多的谈判地位对等的学术出版巨头共铸OA的时代来临了。在这个OA未来里，没有作者，更没有图书馆；在这个OA未来里，所有其他类型的学术出版社都属于主流之外的边缘或者另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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