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国内的出版事业,相信很多作者是一肚子苦水无处说,比如内容很好的书,但因市场太小众,就无法正常出版。遇到诸如此类的事情,作者最后常常是买一个书号,出版了事。没渠道的,干脆做个自印本。如此说来,这出版原本是人人都可以做的事,变成了少数人的“事业”。
山东某编辑吐槽绝不是个案。国内的出版虽然极度繁荣,最近几年的出版数据显示,中国每年出版40多万种图书,是美国的两倍,连续多年成为世界第一出版大国。而与之相对应的是,中国也是名符其实的“第一库存大国”。可仔细观察这庞大的数字后面有几多精神营养或食粮,也许得到的答案是数字越来越少。这说明,在出版繁荣的背后,依然存在着诸如同质化严重,以经营为导向的出版方式,在某种程度上,这让许多图书因太小众而无法面世。
由此,我想到一个著名的案例。乔伊斯在推出《尤利西斯》时,在美国的《小评论》文学季刊上连载被告上法院,在英美国家受限,但莎士比亚书店却力排众难,推出了第一版。正是它的推动,才有了《尤利西斯》的未来。倘若是这家书店看不上《尤利西斯》,无疑会让这本书至少更晚一些才与读者见面的。国内的出版机构在出版图书时,是否有勇气和智慧能推动让出版更大众一些,至少在目前还是一个疑问。
具体到出版的未来,那应该是出版的分野,一部分偏向学术出版的机构将在小众阅读中求生存。而另一部分则直接面对读者,做畅销书。畅销书与小众阅读在本质上是同样促进阅读,可在具体做法上肯定是有细微的差别。这其实是反映了当下的读者阅读需求的差异化所致作为阅读者,是希望能读到自己感兴趣的读物,而不是出版物的面目上的千篇一律。当我们只注重畅销书时,诸如地方文献、史料却有可能因小众而无法正常出版,这损失的是文化的传承和延续。
如果我们熟悉近代出版的历史,不难发现张元济、王云五、邹韬奋、赵家璧等的所作所为,并非仅仅是追求利润,还是有着不同的文化理想和人文情怀,他们为科学知识的普及、文化教育的发展、中西文化的交流、传统文化的抢救和保护以及国民素养的提高所做的贡献,在今天看来,依然是弥足珍贵的。为何在今天,我们重提他们的文化贡献,就在于今天的出版仅仅着眼于商业经营,于文化积累上缺乏更多的识见。
当我们注意到一些出版机构醉心于作者的自费出版,谋求一时的利益而忽略出版社会的功用时,难免会有心痛之感。最近微博上,也有人感叹,出版人的特殊性在于,你首先是一个文化人,然后才能是一个生意人。这其中所牵涉的不只是身份界定,更有着传承文化的责任感与使命感。
不过,出版的繁荣是一方面,其中的乱象也值得我们有所警惕,当我们的阅读中只有于丹、余秋雨等读物,或某些励志读物时,我们的阅读和思考能力就可能有所下降。而对阅读来说,最美好的是,能够读到自己想读的图书。诚然,这也是中国梦的一部分。
书评人思郁说,在中国做出版,不但要考虑文化意义、市场价值、畅销前景,更重要的还要考虑政治敏感度。所谓“曲线出书”,不值得鼓励,却值得我们反省,因为出版业承载的价值也许就在你放弃争取自由,主动阉割的那部分文字之中。话虽如此,也其实是在提醒我们,做文化出版,依然需要开放的心态,毕竟其所坚守的应该是一份良心事业,需要坚韧不拔的勇气和智慧,不断地推出优秀的作品。如此,文化才能更好地延续,这才能起到促进文化发展的可能。
(原文标题《首先是文化人 然后才能是生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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