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维多利亚·李是瑞典驻沪总领事,她的先生是中国诗人李笠。两人从瑞典到上海,住在一起差不多15 年,享受着不同文化背景构建的家庭所拥有的差异与共融。
安娜·维多利亚·李(Anna Viktoria Li)是瑞典驻沪总领事,她的先生是中国诗人李笠。两人从瑞典到上海,住在一起差不多15 年,享受着不同文化背景构建的家庭所拥有的差异与共融。作为诗人的妻子,维多利亚并不是诗歌的粉丝,她说:“李笠总是觉得我应该多读诗歌,但我更喜欢读小说。”
维多利亚的官邸是一栋 4 层楼的房子,从摆设就能感受到东西文化的差异和共融。屋内随处点缀着中国的瓷器和佛像,或许是主人对玉壶春瓶的造型情有独钟,瓷器多是这种器型,有青花、汝窑,也有哥窑。一楼进门后能见到一架钢琴,墙上挂着一幅黑白照片,是李笠镜头下一双爱儿玩乐器的情景。这张照片在李笠的摄影展中展出过,展览以两个孩子的名字命名—西蒙与维拉。东西文化的共融还体现在屋子里随处可见的书上。父母爱好阅读,两个孩子也受影响,各自房间里都有一个摆满书的小书架。李笠的书房在顶楼,一张办公桌正对着一面书架,桌子前的地上还堆着一些书。“书很重,我们又一直搬家,所以藏书算不上很丰富。”维多利亚说。
女主人的书架则在楼梯边的走道处,正对着两个孩子的房间。书架前有张小椅子,可以猜想维多利亚平日里阅读的情景:一边读书,一边不时看一眼两个孩子。维多利亚说她无法阅读中文,她的书多是英文和法文。书架上有许多关于中国的读物,满满地占据了书架的一层。其他多是小说,一本《2666》书脊上印着硕大的数字,在书架上十分显眼。谈到喜欢的作家,维多利亚会滔滔不绝:“库切的语言很棒,就像许多瑞典作家一样,用词并不华丽,但很准确,每句话都恰到好处隐含深意,从不废话。他表达的意义大过故事本身。”
作为驻沪总领事,维多利亚在上海的生活基本为工作所占据。“我们在设计、时尚、环境科技、保健等行业开发各种项目,很费时间。我们和其他北欧国家合办的北欧创新周,在 11 月也将开幕。”工作之外,她还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要监督孩子做作业,帮他们准备学习用品,带他们去朋友家”。由此她养成了固定的起居习惯,6:45 准时起床,以安排孩子们上学,开始新的一天。当然全家也会去餐厅、听音乐会、看展览等等,有时会去苏州、杭州等地散心,李笠在大理有公寓,全家也会去那里度假。
维多利亚的书架在楼梯边的走道处,正对着两个孩子的房间。书架前有张小椅子,可以猜想维多利亚平日里阅读的情景:一边读书,一边不时看一眼两个孩子。
B=《外滩画报》
V=安娜·维多利亚·李(Anna Viktoria Li)
B:你和李笠初次见面是怎样的?
V:我们是在某个圣诞派对上邂逅的,那天是圣诞夜。那时,李笠刚到瑞典不久,我们聊了几句,因为我对中国有些兴趣,他瑞典语说得不错。但他刚从中国来,装扮不怎么洋气。他跟我讲他写诗,学瑞典语,等等。仅此而已。十年后,我开始当外交官,从布鲁塞尔调到罗马。那年夏天,回家路上路过书店,走进去后见到一本瑞典语的诗集《栖居地是你》,作者是李笠,我想那一定是十年前派对上遇到的中国男人。我买了那本诗集,坐在地铁上开始读,书的封底有他的照片,和我记忆中的样子很不同,变帅了……我下车后走在街上,见到餐厅窗户外的座位上坐着的一个人,好像就是他。我犹豫着对照了一下书上的照片,就是他。我走向他,对他说:“虽然很唐突,或许你也记不得我了,但我们十年前见过, 就在 5 分钟前我又凑巧买了你的书,就 5 分钟前,你能帮我签个名吗?”他签了。两天后,我们又在街上巧遇,彼此就认出对方来了,交换了电话号码,一切就这么开始了。确实就这么巧。后来我去了意大利,他也到意大利来找我,决定搬到意大利来。于是我们在意大利结了婚。确实很快,我们是在那年 7 月遇见的,第二年 3 月就结婚了。这就是一本书引起的一系列事件。
B:你要是没买那本书……
V:我要是没买那本书,肯定认不出他来,也不会去和他打招呼,所以这本诗集很关键啊。
B:他有专为你写过诗吗?
V:没有吧,他说有两首和我有关,但其他都不是。他不是那种写情诗的人,我觉得他说的那两首为我写的诗大概也不是写给我的。我也从来没问过。
B:你最喜欢他的哪首诗?
V:他的上一本瑞典语诗集《源》,我觉得整本都很好,和他的母亲有关,也有关中国转型,尽管是诗歌,但也很有整体感,让人印象深刻。
B:你有没有喜欢的中国作家?
V:我最喜欢的是李翊云,她是一名在美国用英语写作的华人女作家。她作品里的故事背景多设在中国。 她很会写故事。小说中,经常会有许多人物,他们互不相识,但都互相作用,就像一张很大的网一样,涉及其中的人都会被他人影响。她从很多角度来描述情绪和感情。我第一次读她的小说是《千年修得共枕眠》。另外,我觉得莫言的作品也不错,还有高行健。不过我没法看中文书,只能看翻译版本。李笠也给我介绍中国古诗,比如杜甫。
维多利亚喜欢美籍华裔女作家李翊云。另外,她觉得莫言的作品也不错。李笠也给她介绍中国古诗,比如杜甫。
B:最近在读什么书?
V:山飒,她其实是用法文写作的,《尔虞我诈》。
B:你有反复重读的书吗?
V:我没有这个习惯。但我有时会重读米兰·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也会重温珍妮特·温特森的书。我基本上不会看已经读过的书。但或许,重温一下还是有必要的。人大概 15-20 岁的那个阶段会看很多书,特别是经典的书。年轻时是为了学校要求读的,而成熟之后再次阅读,就会有新的见解,所以我重温了《安娜·卡列妮娜》。20 岁读的时候它向你展示了一个你不了解的世界,诸如生子丧友等等,而到了比如 45 岁,你经历了其中的某些事情后,看的角度也就不同了。比如年少时你觉得事情非黑即白,但经历过后才了解到事情并非如此,而是更加复杂。
B:你和李笠会读同一本书吗?
V:很少。我更喜欢看小说,他写诗,喜欢看哲学、历史类的书,受不了小说。
B:你们会互相推荐书看吗?
V:有时会,他给我推荐中国作家的书,我也会给他推荐书,但我觉得他都不看的,顶多看几页。所以我们阅读领域不太一样。
B:李笠译诗时会问你的意见吗?
V:有时会,我们会讨论字词的运用,特别是他从中文翻成瑞典语时,会问得更多一些。他自己用瑞典语写诗时,也会问是否有用词奇怪的现象。毕竟母语对字词选择以及用词色彩会更有把握一些。当然,诗歌有时用词并不像日常用语,还是有所不同。
B:李笠会教你中文吗?
V:不会,教得不多。他算不上是个好老师,他没有耐心当老师,而他的中文,说实话,也带有一些上海口音,特别是平翘舌音。
B:在和孩子相处上你们会有不同分工吗?
V:没有很明确的分工。但我更擅长组织,所以孩子们对于学校里的事,都会来问我。而要是和做菜有关的事,那就绝对是李笠的职责了。
B:他很会做菜?
V:对,他菜做得很好,而我基本不会。他觉得食物很重要。他也会做瑞典菜,但大部分是中国菜。
B:特朗斯特罗姆曾到你家做客,李笠的诗人朋友也会来玩,能描述一下大家聚会的场景吗?
V:在瑞典,特朗斯特罗姆来过好几次,我们也好几次到他家做客,但自从他生病之后,和别人交流就有些局限。中国诗人来访瑞典时,他也会一起参加聚会,大家轮流读诗、唱歌、读译作等,蛮温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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