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作者:张铁志 著
出版时间:2013年01月
上世纪60年代美国作家桑塔格提倡一种新感受力,以此来摧毁学院派在文化领域的霸权和旧的审美壁垒;与此类似的是,作家张铁志渴望有一种肆无忌惮的想象力,启动在政治逻辑和资本逻辑统治下日益贫血的台湾社会。《时代正在改变》“谈论了台湾的转型及世界的新变化”,作者从中看到一直鼓舞人类追寻未来的想象力。
台湾社会经历的民主化转型在大陆的主流叙述中如同幻影,华丽、破碎,充斥着各种误解。譬如我们以为是蒋经国一手推动民主化进程,事实上他只是“一个看到民主化压力,知道无法逆势而为的聪明统治者”;譬如大陆游客对台湾的人情社会赞美有加,并想当然地认为这是源于中华传统文化的熏陶,而张铁志指出“台湾的公民素质主要与社会经济现代化程度有关,尤其是二十多年来民主化的产物”;譬如电视节目中台湾选举现场的作秀和混乱曾经让大陆观众产生了对民主的怀疑,但民主在“选举”形式之外有着更多的内容。
作为社会运动的参与者和时政的观察者,张铁志并没有止步于民主化历史的梳理、辨析,而是深入到当下台湾社会,发现各种问题:青年失业和不平等、财团对土地的掠夺、文化上的政绩工程……这迫使他去追问,理论上民主化之后社会将越来越平等,那为什么现实却之与相悖呢?民主化之后的台湾并没有形成良好的金权政治规范,资本对政治有着更大的影响力;在实际的选举中,选民往往更重视“认同议题”,而忽视经济社会政策。关于民主和社会平等之辩,书中给出发人深思的结论:“若期待改革的路径是先民主化然后才去进行再分配的社会改革,可能是不切实际的……成功的转型必然是三条路的并进:政治民主、市场经济和社会平等的改革”。
民主所遭遇到的困境并不是台湾地区的单一现象,在资本主义体制中民主的最大问题,在于市场吞噬了一切,包括公共事务。民主的敌人永远是权力,在这个政治与资本权力合谋的时代,民主需要行动,更需要想象力。互联网的兴起,为民主化和社会运动提供了新的方式。权力所禁锢的信息在网络上得到释放,然后迅速地蔓延。在民主体制中,人民对政府应该有完全的监督与控制。网络,特别是社交媒体的蓬勃发展,在社会运动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人们“在线”相聚,分享一种共同图景,了解彼此的想法,从而促成集体行动的可能。
当然有论者认为网络社运只是“懒人运动”,有时甚至仅仅是一种“围观”,但“围观”不正是关注的开始吗?“线下”的人们是否能在实体的世界中去行动,依靠的是团体信念以及组织的行动力。我们不能否认互联网已经为社会运动提供了另一种空间,而且它参与度更广,民主化程度更高。
张铁志所看到的“时代正在变化”除了社交媒体带来的惊奇,还有全球各地的青年又重新点燃热情,投身到公共领域。“暴动小猫”乐队在俄罗斯东正教最受尊崇的“救世主大教堂”进行“朋克祈祷”,用音乐抗议普京对选举的操弄;纽约的青年“占领华尔街”,喊出他们的口号:“我们是社会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大众,而我们无法继续容忍金字塔顶端百分之一富人的贪婪与腐败”。
青年们继续寻找想象的乌托邦,这让我们想起上世纪60年代欧美的青年运动,但巴黎墙上的口号和涂鸦、伦敦和利物浦的摇滚乐、德国青年的情欲解放,它试图摧毁资本主义世界日益僵化的体制,让更多人的权利得到彰显,毕竟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和尊严的权力。
作者相信想象的乌托邦对现实的意义,也相信观念能改变世界,他沉浸在上世纪纽约知识分子的光荣与骄傲中。这就是他写作的价值,以思想和文字来保持我们对政治、经济及文化体制的批判和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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