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易大经
2012年10月05日 来源:东方早报•上海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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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留意到前不久中华书局总编辑徐俊先生在开拓成都市场、接受当地媒体采访时,谈到出版对传统文化的态度:把优秀传统文化转化为大众读物是非常必要的,并且以于丹的畅销为例,说明传统文化需要吸引八○后九○后年轻读者的兴趣。
被传统文化吸引的远不止八○后九○后,大众层面又值得信赖的传统书籍是绝大部分读者的需求。买古籍只能选择中华或者上古,相信这是很多读者的判断,不是想追求纯粹的学术价值,而是为了靠谱,少一些鱼鲁亥豕。前不久在微博上看到好几个读书人大赞紫禁城出版社出版的两本张岱,《陶庵梦忆》和《嫏嬛文集》,不仅仅是为这个版本的装帧设计等外观折服,而是因为这本书的某些注释获得了读者的赞佩。这两本书的注者栾保群先生点校过很多古籍,也出过关于鬼神的研究专著。
张岱的随笔小品可以说是被读书人谈论得较多的,至于多少人真正全部读完,是另外一回事了。不过,从这次几条微博来看,至少说明,真正靠谱的点校、出版,读者是有分数的。但是,对不明所以的读者呢?越是有名的著作,越是容易被不负责任地出版。我曾经买过一个版本的《陶庵梦忆》,注释者对《品山堂鱼宕》中,千余艘小船在三百余亩鱼塘里捕捞的“行径”大为不满——这是涸泽而渔啊!对《龙山雪》中携妓游山看雪的“行径”更是大加贬斥——杜甫笔下的卖炭翁看到将如何如何。确实写的是杜甫。这样的点评固然迂阔,但是从这些言语里如何能领略张岱风采一二呢?而读栾注,我至少发现了《陶庵梦忆》和《嫏嬛文集》之不同(以今天的文体来看):前者是随笔,后者是杂文。这是以前不太留意的。还有就是,从一个好的本子,可以对照出以前若干家的不同来。一本书的好坏固然跟作者有关,但注者、选家、出版社等等也“逃不了干系”。对我来说,类似属于古籍而又兼顾了大众需要的,当数中华书局的“中华生活经典”丛书,而“中华经典散文”就差了一些,后者凌乱又模糊的配图就是一大败笔。
还记得初读现当代文学作品时,经常会见到各种选本,就这样高高低低的一路看过来。但现在好像愿意做选本、出选本的不多。前段时间读到《代表作·中间代》(北方联合出版公司2012年6月版),收录当今十位七○后作家的短篇小说,苗炜的《星期天早上的远足》竟然觉得很不错——之前读苗炜的短篇集《黑夜飞行》可没有这种感觉。可惜不知道是什么人选的。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一套六本的“人文经典丛书”(花城出版社2012年8月版),林贤治先生选编,分别为:《思想踪迹》,入选的是十六世纪以来四十一位政经、宗教、人文等领域的人士在思想方面的作品;《历史镜像》,选择的是二十世纪历史亲历者的回忆或记录;《广场钟声》,收录的是演说词;而与文学有关的小说、散文、诗歌则分别汇集在《社会小说》、《文化随笔》、《自由诗篇》之中。这六本书一以贯之的是人文精神,并且编选者的气质一望而知。我正在读的《自由诗篇》里面有很多极为心仪的诗人,但他们的诗歌绝非纯诗一路,而是显而易见地饱含了与社会、与人世的触碰、不协调乃至抗争。走笔至此,想到那本迂阔的《陶庵梦忆》,颇想重读:受到严厉批评的纨绔子弟张岱们的行径,怎么可以跟当今的社会新闻比?!
作者:易大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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