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章
无论你身处喧闹都市，还是静谧山野，鸟，都是最容易见到的动物之一。
可是，你认真观察过它们吗？你真的对它们感到好奇吗？在与鸟类共处的某些瞬间，你的脑海中会不会蹦出这些问题：中国有国鸟吗？鸟类也实行一夫一妻制吗？啄木鸟为什么不会得脑震荡？古人为什么把鸳鸯视为爱情的象征？
2025年11月，译林出版社为鸟类爱好者送出了一份礼物，《飞羽之美：100个问题带你走进神奇的鸟类世界》（以下简称《飞羽之美》），或许会解答你对鸟类的种种疑问。
《飞羽之美》的作者陈水华，是浙江省博物馆二级研究员、北京师范大学鸟类生态学博士。在长达三十年的鸟类观察与保护实践中，他一直有个困惑：为什么国内没有一本系统全面、适合本地读者的鸟类入门级科学书籍？让他没想到的是，许多年以后，这个困惑最终会由他自己来解决。为了更好地呈现鸟类形态，译林出版社和陈水华还邀请到艺术学博士、自然科学类画师裘梦云，为本书绘制了精美的封面和插图。“虽然这本书涉及鸟类方方面面的知识，但我还是有所偏向，希望能更多地展示鸟类的神奇与美好之处，这也是我为它取名《飞羽之美》的原因。”陈水华说。
《飞羽之美:100个问题带你走进神奇的鸟类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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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译林出版社
作者：陈水华 著 裘梦云 绘
出版时间：2025年11月
1996年之前，陈水华只在老师的带领下，参加过几次鸟类的观察和调查活动。
“那时候还不能说是真正地观鸟。”陈水华说。观鸟，不只是简单地观看鸟类，而是一种相对专业的科学行为，是在不干扰鸟类的前提下，有意识地记录并认识鸟类。
“比如说，我们都看过麻雀，但你真的认识麻雀吗？如果把麻雀和其他相似的鸟类混在一起，你还能通过其特征分辨出来吗？观鸟要做的，就是去真正认识鸟类，通常还需要望远镜和观鸟图鉴等工具。”陈水华说。
陈水华本科攻读动物学，硕士期间研究脊椎动物生态学，博士阶段选择鸟类生态学专业，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他觉得鸟类更可爱一些。
陈水华
1996年，为了准备博士论文，陈水华正式开始了观鸟生涯。四年间，他骑着自行车跑遍杭州，观察并记录了大量鸟类的特征与习性。回忆那段时光，陈水华感慨道：“研究工作其实是很枯燥的，不像自由看鸟那样轻松休闲，但对鸟类了解得越多，获得的乐趣也会更浓厚、更深刻。”
在鸟类研究工作中，陈水华意识到，“观鸟不只是科学行为，还是一种环保行为。”对他来说，这是一件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的事情。博士毕业后不久，他依托就职的浙江自然博物馆，组织成立了“浙江野鸟会”，大力普及、推广观鸟活动，提高人们正确的爱鸟、护鸟意识，最终推动野生鸟类及其栖息地的保护工作。
海边滩涂，候鸟群经历漫长的迁徙之后，自在地觅食；密林深处，栖居于此的鸟儿忙碌地筑巢、求偶；楼宇之间，远道而来的鸟类充满好奇，探索新的空间。这些时刻都让陈水华感到快乐与安宁。
陈水华从最初被鸟的可爱所吸引，到投身鸟类的研究与保护事业，转眼已过去三十年。这些年里，他做了很多重要的事。
被称为“神话之鸟”的中华凤头燕鸥，1937年在山东现身后杳无踪迹，人们一度以为它已灭绝。2000年，当中华凤头燕鸥出现在福建马祖列岛的消息传来，立刻引起陈水华的关注。2003年起，他带领团队开启寻找之旅，踏遍3000多个海岛，终于发现20余只中华凤头燕鸥。此后，他始终致力于这一珍稀鸟类的保护工作。
在任职浙江自然博物馆副馆长、浙江省博物馆馆长期间，陈水华除了参与观鸟、护鸟等实践行动，还编著了《中国海洋与湿地鸟类》《中国鸟类观察手册》《形理两全：宋画中的鸟类》等书籍，并为鸟类的科普做出了重要贡献。
然而，在数十年工作中，陈水华发现一个问题：国内对于鸟类的研究已经非常成熟，却没有一本系统全面、适合本地读者的鸟类入门级科普书籍。常常有人想要他推荐观鸟入门的书，他翻来找去，始终没有看到合适的书。
《中国鸟类观察手册》出版后，陈水华送了很多书给朋友，希望能够帮助他们加入观鸟行列。结果却并不如人意。“我送书的这些人当中，很多都表现出对观鸟的热情，但没有一个人真正成为观鸟者。我当时特别困惑，这是为什么呢？”
后来他才明白，对于有一定观鸟基础的人来说，《中国鸟类观察手册》是一本很实用的图鉴，但对普通人并不友好。市面上的鸟类书籍，要么过于专业、学术，要么不成系统。“有些翻译的科普书，又不太适合本地读者，因为很多鸟是国外的，我们读起来总觉得隔了一层。”
这个心结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直到2022年6月，译林出版社的编辑宋旸找到他。
“生命树”是译林出版社子品牌“小译林”旗下的名家原创少儿科普系列丛书，致力于创作“儿童读来不觉深，成人读来不觉浅”的优质科普内容。译林出版社向陈水华约稿，希望他担纲“生命树”系列的开篇之作。
早在2013年，陈水华就参与过《十万个为什么（第六版）》的撰稿，加上多年的写作经验，对于科普创作他有足够的信心。更重要的是，他终于等到这样一个机会，能了却他多年以来想要做一本面向大众科普鸟类知识图书的心愿。
真正投入到创作之中，陈水华才明白为什么国内一直没有这样一本入门级科普书。“非专业的作者，对鸟类了解并不深入，很难写得系统、全面；而鸟类研究专家要么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创作，要么很难写得通俗易懂。”陈水华说。彼时陈水华即将退休，刚好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
得益于深厚的知识储备和写作功底，陈水华创作《飞羽之美》的过程并不艰难。“用‘提问-解答’的形式去架构全书内容，更容易引发读者兴趣，也不会显得过于严肃。”陈水华说。
选择好形式后，陈水华开始构思分类。他结合最前沿的鸟类科学研究、大众感兴趣的话题和中国特有的鸟类文化等因素，列出了10个分类，在每个类别下面又精选出10个问题，最终搭起全书的内容框架。
“关于鸟类的知识是无穷尽的，不可能用100个问题囊括，但这100个问题是我认为非常重要的。受限于篇幅，也必须舍弃一些同样重要的问题，”陈水华说，“希望大家读完这本书，会对鸟类产生更大的兴趣，去了解更广阔的鸟类世界。”
2023年11月，陈水华完成了《飞羽之美》的文字内容，但在他看来，这本书才完成了一半。想要更好地呈现鸟类形态与习性，准确精美的插画必不可少。
为什么插画需要手绘，而不能用照片呢？陈水华是这样解释的：“摄影作品当然更真实，但很难捕捉到鸟类最完美的状态，比如它们典型的特征，觅食、生存、求偶等场景，也不太容易抓拍到合适的角度和细节，很容易过时。”
手绘插图可以解决这些问题，但同样有个难题：绘画者需要同时具备深厚的绘画功底和足够的鸟类知识，并且能够精准把握内容，有着丰富的场景想象与构建能力。
陈水华找了好几个自然科学类画师，总是不太满意。最后，在看到裘梦云的试画之作后，陈水华和宋旸才彻底放下心来。
裘梦云原本学的是理工科专业，在图书馆偶然看到一本书接触到自然科学类绘画，“当时我就着迷了，而且我也喜欢画画，仿佛找到了一生中要做的事情。”于是她将精力投入了自然科学类绘画的学习研究之中，最终考取了艺术学博士，成为一名自然科学类画师。更重要的是，除了自然科学类画师，裘梦云还有另一个身份：观鸟者。
“当时我看到陈老师这本书的内容后，觉得这是一件非常值得去做的事情。”裘梦云说。
陈水华与裘梦云商议后，确定了合作模式：裘梦云根据文字内容和要求，构思场景、鸟类姿态与色彩并完成初稿；陈水华从科学性与准确性角度把关；裘梦云据此修改上色，最终由陈水华确认定稿。
“陈老师给了我很大的发挥空间，主要提方向性要求，非常信任我。”裘梦云回忆，“绘画过程很顺利，几乎没有分歧。”
绿孔雀的绘制让裘梦云印象最为深刻。“一开始完全没信心，绿孔雀不开屏时，翎毛杂乱无章，毫无规律可循；羽毛颜色的深浅层次也极复杂，既要准确又要生动，难度特别大。”完成大部分画作后，她专门集中时间反复尝试、修改调色，才最终呈现出这幅栩栩如生的孔雀图。
裘梦云
书中部分鸟类已灭绝或极为罕见，裘梦云无法一一实地观察，只能参考图片与影像资料；但只要有机会，她总会亲赴现场。比如绘制赤颈鸭时，她恰巧在日本，而赤颈鸭在当地也有分布，经过细致观察，她精准捕捉到赤颈鸭用尾脂腺油脂梳理羽毛的瞬间。
场景设计是最考验她的环节：需要结合每种鸟类的习性，构思最能凸显其特征的画面。
绘制新疆特有鸟类白尾地鸦时，裘梦云无法亲临其栖息地，便查阅大量资料，了解到它常在沙漠中活动的习性，最终画出它在荒漠荆棘间疾走的姿态。
谈到自然科学类绘画相较于摄影作品的优势，裘梦云还举了一个例子。在“什么是鸟类群落”的篇章中，她想画一幅湿地上不同鸟类共同相处的场景，但摄影作品很难同时拍到所有的鸟类。裘梦云在香港米埔湿地观察之后，将不同的鸟类根据各自的状态画于一个场景之中，充满自然与和谐之美。
封面设计是最棘手的任务。陈水华、裘梦云与宋旸反复斟酌：封面鸟类既要有美感，又要兼具稀有性与中国特有性。一天，裘梦云突发灵感，绘制了绿尾虹雉的画像，瞬间让众人眼前一亮。
绿尾虹雉羽衣华丽、色彩斑斓，仅分布于中国西部高海拔地区，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素有“国鸟皇后”之称。最终，它成为《飞羽之美》的封面主角。
“这本书既圆了我的心愿，也让我学到很多鸟类知识，特别幸运。”裘梦云感慨道。
《飞羽之美》分为演化、形态、栖息、行为、繁殖、迁徙、天赋、文化、保护、奇异十个篇章，内容包罗万象：既有合作繁殖、巢寄生等前沿知识，也解答了“小鸡为何刚破壳就会走路”“鸟类迁徙会不会迷路”等大众疑问。
作为献给国内读者的礼物，陈水华特意设置“文化”篇章，解读鸟类与中国文化的关联。比如喜鹊报喜，乌鸦报丧的说法是否有科学依据？他解释，喜鹊和乌鸦同属雀形目鸦科，繁殖季会在枝头或建筑物顶端高声鸣叫，实则是宣示领地或向配偶示好，与喜丧无关；而乌鸦有食腐习性，可能会被濒死生物的气味吸引，从而引发乌鸦报丧的联想。
陈水华尤其关注鸟类的天赋：“很多人觉得鸟类不聪明，其实它们有审美能力，会使用工具，也有丰富情感。”
鸟类对新环境的适应能力更令人惊叹。“现在南方城市里有很多白头鹎，杭州的桂花树成了它们的筑巢首选，连塑料纸、布条都成了筑巢材料。”陈水华介绍道。
出于对鸟类的热爱，陈水华希望这本书不仅能普及知识，更能唤醒大众的环保意识：“关注鸟类，就会关注它们的生存环境，最终关注的是我们人类共同的地球家园，这与每个人都息息相关。”这也是他专门设置“保护”篇章的初衷。
中国的观鸟群体从2018年的14万人增长到2023年的34万人，但在陈水华看来仍远远不够。除《飞羽之美》外，他还在创作一本观鸟实用手册，希望两本书形成互补，吸引更多人走进观鸟世界。
如今，陈水华已经六十岁，他最大的愿望是“让每个人都能够认识十种鸟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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