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塔再见》：以儿童视角观照乡村振兴

著名儿童文学作家张晓玲的儿童长篇小说《水塔再见》日前由江苏凤凰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

这是一部构思巧妙、细节满满又充满矛盾与温暖的作品。作品以一个十岁少年周小武的视角观察家乡的变化，以细腻温情的文字描摹少年的内心世界，以一座即将被拆除的水塔为焦点，将乡村百态、世相人情、亲情纠葛以轻喜剧的方式加以呈现，作品伏笔设计巧妙，解扣自然从容。轻松幽默的字里行间映射出中国普通劳动者身上的实干精神、工匠精神和奉献精神。张晓玲说：“建筑本身是不会自己生长的，让建筑生长的是人。故事里写的不只是建筑，还有那些让建筑生长的、改变成千上万人的生活方式的人。一代又一代建设者为了改善大家的生活奋力拼搏、勇于付出。”这正是这部小说在轻松诙谐的乡村轻喜剧之下的温暖底色。

在张晓玲的家乡记忆中，有两件事物始终不曾遗忘：一是水塔，这是上世纪八十年前期张晓玲的家乡常见却格外重要的一件“标配”，因为它是家家户户吃水的靠山。尽管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自来水的出现逐渐淘汰了传统水塔的功能，但后者却成为家乡人的一个情感记忆点和历史印象代表。二是一座名为“崇启大桥”的连续钢箱梁桥，大桥造了很久，贯穿小镇而过，从此开启了家乡的车水马龙，又衔接了后来的高铁兴起，为家乡人带去了进出的便利，更重要的是它更加便利地传送着异地家乡人的情感。这两件事物，最后具象为了推动小说发展的核心着力点。

小说故事发生在泰安乡。这是一个真实地名，是张晓玲外婆家所在的地方。小说的主角周小武就读的小学也是以那里真实存在的小学为原型的，据张晓玲介绍，她的三个表哥以及他们的三个女儿都先后从这里毕业。这部小说集中塑造了一批虚构的人物，但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作者遇到的人们的影子，甚至作者自己的影子。比如外公武百寿、舅舅武小军，以及小学生周小武。周小武是第一主角，也是线索性的人物。小说一开始把视线引到他身上，完成出场亮相之后，整部作品几乎都是以他的视角展开叙述。这是一个真诚、单纯、执拗，并且具有超强行动力的孩子。外公武百寿年轻时在泰安乡水管站工作，是泰安乡水塔的设计者和督造者，后来又做了水塔的守塔人。他一心为公，无怨无悔地付出了自己所有。舅舅武小军则是大桥的设计者和建造者，有天分，有个性，平时似乎不怎么靠谱，关键时刻却是中流砥柱。围绕着这些核心人物，还有一些关键人物，周小武的妈妈武燕子、外公的好朋友常大爷、周小武的好朋友杨大海和葛红豆等等，他们一起推动着故事的发展。

在小说中，由于修建跨江大桥，一座曾经发挥了重要作用的水塔即将被拆除。为了留住这座外公生前一直牵挂的水塔，少年周小武毅然决然地开始了“守塔之路”，却由此揭开了泰安乡的一段往事。工程师舅舅武小军、水管站站长吴勇先、老人院的看门人常大爷用各自的讲述，为周小武拼贴出20世纪80年代，以外公武百寿为代表的基层工作人员为了让乡民们喝上干净卫生的自来水，所付出的艰苦努力。从那些故事里，周小武慢慢读懂了外公为守护一方水土，鞠躬尽瘁、不求回报的心。现实中那座终将消失的水塔，将成为幸福之路上的精神坐标，永远矗立在人们的心中。在真实的世界中，留有作者小学美术老师墨宝的大兴镇水塔并没有被炸毁，它仍然矗立在镇子里，被不断生长出来的新的建筑包围，用一种沧桑而又懵懂的神态望着这个不断成长变化着的世界。但在小说里，水塔和跨江大桥一前一后、一旧一新，完成了作者记忆的传承，也承接了社会变迁下家乡发展的新路标和新格局。

这也是一部小角度大维度、感性描摹时代风貌、引发哲理性思考的作品。小说取材于真实生活的素材，讲述了水塔和大桥这两种在不同时代提升村民们生活幸福指数的建筑，并由建筑为线索，致敬那些通过勤奋努力，改变农村面貌的建设者们。小说以小切口展现乡村振兴、时代发展的风貌，引发人们为美好生活不断努力的共鸣。在小说里，作者采用回忆与当下不断穿插叙述的行文方式，通过家人、乡邻、亲友的多人讲述，将读者不断拉回到对外公的回忆中。充满现场感与生活气息的人物对话，营造出乡村轻喜剧般的幽默氛围的同时，激发读者对旧与新、守与变、僵局与和解、老去与成长的思考，让作品兼具童趣与哲思。

全书用三条故事线建立起了三对矛盾，随着情节的推进以及矛盾的层层化解，推动了小说主题的不断升华与情感的高潮迸发。第一条故事线，是“周小武守塔”。在故事的一开始，服役了二十年、如今已经被废弃的泰安乡水塔要被炸掉了，原因是水塔正好处在规划中的高速公路途经的位置上。深深爱着水塔的周小武与相当陌生的高速公路工程师舅舅武小军如何从敌人变成朋友，如何化解前者守塔的执念？第二条故事线，是“武小军的告别”。父亲武百寿因为建造水塔而无法顾家，造成了父子关系的隔膜，所以水塔也是武小军心中的执念。但当他自己因为身处遥远的工地没有父亲最后一面时，他终于理解了自己的父亲。在故事开头他站在水塔上，是在与父亲告别，也是在与那个记忆中的水塔执念做告别。第三条故事线，是“人间灯火”。这也是作者通过小说力求表达的情感底色。水塔和高速公路的建设，展现了两代建设者为了改善人们的生活奋力拼搏、勇于付出的奉献精神。守塔人武百寿在水塔顶上见到的，和工程师武小军在暴风雪后的山顶上见到的，都是人间灯火，也是他们一生为之奋斗的、守护的东西。

但这不是一部成人向的作品，而是儿童文学作品。要将负责复杂的故事线索和情感表达融进适合儿童阅读的文字中，张晓玲做了很大程度上的调整和努力。她尽量以孩子的视角去观察和叙述，将主题与情感隐藏在任性调皮、又纯真无邪的儿童行为和语言中，并尽量让戏剧冲突密集一些，叙事节奏紧凑一些。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温馨的、舒缓的段落，让每个人物和细节都有一个自由舒展的空间，希望作品阅读起来能够轻松流畅，又真实动人。每个孩子都要经历成长，也要经历生活和环境的不断变化，以及熟悉的人和事物逐渐成为过去和回忆，这是一个必经的过程，也是每一个孩子成长的洗礼。张晓玲在谈到作品创作时表示，“一个孩子对于时代的发展，往往不会感到惊讶，而是觉得理所当然，因为自己每一天都在长大，那么时代理所当然也在长大。直到自己长大之后，离乡多年再回去看家乡，才会惊叹一声，变化多大呀，不认得了！家乡就像一个孩子一样，一年一个样子，每次回去，都要重新认识一遍。”这是一种朴素的情感认识，但却是每一个孩子长大后藏在心底里的可能回不去的遗憾与对未来的憧憬。

这是一部现实题材和主题出版紧密结合的作品，是国家“十四五”出版规划项目，也是体现江苏凤凰少年儿童出版社儿童文学“原创出版重镇”方略的作品。在社长王泳波的规划中，“原创+现实+主题出版”是一个系统性的工程，它对一家出版社的出版导向、创新手段、统筹能力、专业素养等硬核指标来说都是一场标准严格的考验。2020年的“童心战‘疫’·大眼睛暖心绘本”书系和2021年的“童心向党·百年辉煌”书系，2022年推出“金山银山·我和自然”绘本系列，2023年聚焦“两山论”的提出地——浙江余村、盐城麋鹿并推出两部新作《村庄变了》《我是麋鹿》，以及这次出版的《水塔再见》，都充分展现了出版社独到的眼光和高质量发展的决心。

也如《水塔再见》这本小说一样，江苏凤凰少年儿童出版社的近两年以“小切口”完成“大叙事”，始终坚持少儿出版的专业方向精耕细作，从“小切口”出发，策划符合儿童审美、彰显时代大美的作品，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培育孩子们的价值观，彰显少儿主题出版的特色，“有意义”和“有意思”缺一不可。

作者：李子木

终审：李星星

来源：百道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