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章
【百道编按】出版业容易接触新科技，但也总在追赶新科技。但这一次，出版业在元宇宙元年起，就与新科技一起站在了起跑线上。后者到底是又画了一张大饼，还是可以带着出版业一起飞，可谓仁者见仁。但时不我待，只有真正尝试过，才知道路好不好走。
日前，中信出版社与日本伊势集团旗下的Eggor项目达成独家战略合作协议，双方将在Web3.0（运行在区块链技术上的去中心化互联网）、元宇宙、数字艺术品、区块链实体应用等领域开展合作。作为Eggor项目的负责人，坂本麻美还将兼任中信出版社日本株式会社副社长。
2022年11月，由中文在线发起的“首届全球元宇宙征文大赛”颁奖典礼在中国澳门举行。现场请来了美国著名的赛伯朋克流科幻作家尼尔·斯蒂芬森，头奖作者获得了100万元的奖金，其他前十名的作者也有10万元的奖金。这个规格、这个奖金数额在国内的众多征文大赛中都显得卓尔不群。
2021年7月25日，由中译出版社、中关村大数据产业联盟主办的“2021首届元宇宙高峰论坛暨元宇宙系列新书发布会”在北京召开，经济界、金融界、投资界、科技界大咖云集。是年12月，中译出版社又与中国教育三十人论坛以及中关村互联网教育创新中心共同发起成立了“元宇宙教育实验室”。这一系列举措皆源于中译出版社是国内出版有关元宇宙系列图书的最具规模、爆发力和持续性的出版社。据百道图书影响力数据平台不完全统计，以“元宇宙”为书名的图书全国一共出版了不少于150种，其中中译出版社出版了30多种。
他们一家是国内头部的图书出版机构，一家是国内领先的数字出版机构，一家是近两年在财经出版领域似黑马狂奔异军突起，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加码元宇宙。
元宇宙现在是个大框，只要你想到的，就都可以往里装。
在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元宇宙文化实验室发布的《元宇宙发展研究报告3.0》里提到，目前元宇宙大多又科技巨头发起，因为他们拥有更多的科技研发力量和投入：Meta把自己擅长的虚拟现实称为元宇宙；微软把擅长的混合现实称为元宇宙；苹果则以AR为主；Google已经坐拥VR和AR的OS安卓，也在继续推进AR眼镜ToB产品，以及全息视频；英伟达因为算力的原因，推元宇宙概念；Intel提出算力要增加一千倍才能做成元宇宙；高通推进XR芯片；IBM在2006年做了一波元宇宙但失败了……
这份报告更是列举了从年轻人、游戏玩家、社会管理、单身经济、残障认识保障、适老经济、网红经济、国际传播、家庭和谐、社交、衣食住行等方面一一做了阐述，归根结底一句话：在未来，谁都离不开元宇宙。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元宇宙文化实验室，中文在线也是建设支持单位之一。
“出版业虽然没有充分享受互联网的最大红利，没有全面赶上数字化的快车道，但元宇宙时代的来临将为出版带来各种新机遇。”中译出版社社长兼总编辑乔卫兵以自己多年来对科技和产业领域的观察提出了出版业与元宇宙的新未来，他认为出版业正在通过组织策划出版元宇宙系列图书，助推数字化新知识新形式的传播；提出元宇宙图书与元宇宙出版的新概念，探索出版的元宇宙转型升级；积极推进元宇宙平台的创作者经济；提出构建元宇宙销售平台的新设想；延长元宇宙产业链、积极推动元宇宙的产业化。
以前述清华大学的这份报告和市场反馈来看，具体到出版业，元宇宙至少已经有了五种具象的产品和业务。
一是数字藏品。这也是2022年最火的元宇宙概念产品。理论上，一幅画、一本书、一张海报、一张藏书票、一段音乐、一张卡牌、一张门票，甚至一个表情包，再加上一串代码，都可以变成数字藏品。2022年初，北京长江新世纪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今年初推出的数字藏品“贰拾年光阴的故事”，定价19.9元、限量8888份，上线仅20秒就宣告售罄；人民文学出版社限量发售正子公也《三国志》数字藏品，售价19.9元，60秒销售破995000元；百花文艺出版社的“百花小开本”数字藏品全球限量2000份，上线仅仅34秒即告售罄；中信出版社在鲸探平台上线了叶嘉莹系列数字藏品；掌阅科技推出了小说《蓝月纪元》中的主要角色如林夜、林林等人物的数字藏品；中文在线推出了自己的数字藏品平台第五镜面；海峡出版发行集团数字藏品《天下妈祖》（盲盒）上线发行，6000份藏品上线5分钟即售罄……
据第三方机构月狐的报告显示，除了在数字藏品一级市场售卖带来的直接经济效益之外，国内与数字藏品关联而带动的市场规模预计2026年将达到926.3亿元人民币，为经济带来近千亿规模的增量。
现阶段，至少在一级市场上，数字藏品确实给发行方带来了客观的收益。但数字藏品的尴尬在于，它的起源本身是一个带有区块链属性和证券价值的数字资产，但在国内区块链产品去金融化的政策下，用户买到手里的数字藏品仅仅是藏品，何时能够享受到增值、变现带来的收益利好还未知。
二是AIGC（AI生产内容）创作。在元宇宙这个概念起来之前，网络上就已经有了很多小说创作软件，输入一些关键词，软件自己就可以很快生成一段小说。互联网的内容生产历程，正在经历从PGC（机构生产内容）、UGC（用户生产内容）、PUGC（机构和用户协同生产内容）再到AIGC的阶段。AIGC可以生成的内容已经拓展到了文字、图像、视频、语音、代码、机器人动作等多种内容形式。
中文在线在回答投资者提问时表示，公司已经推出AI绘画功能和AI文字辅助创作功能，其中AI文字辅助创作功能已经上线，该功能公司旗下17K文学平台全部作者开放。作者在使用AIGC功能时，通过针对不同的描写场景填写关键词和辅助短语，就可以生成对应的文字内容描写，提高写作效率。
果麦文化在2021年的年度财报中也提到，果麦AI创作机器人可实现通过采集互联网大数据文章、本地文件导入转化为自己的内容库，有机训练段落、词句、文章、知识四维AI技能。机器通过持续深度学习，可以生成语句通顺、可读性强的优质内容，素材专业、多元实现一键自动成稿，保证改写后文意相同、内容相似，轻松实现底稿优化转换。
掌阅科技发布2022年第三季度财报时也表示，AIGC是继UGC、PGC之后利用AI技术自动生成内容的生产方式，AIGC技术发展成熟后，理想的状态下能够将文本故事转换成视频和3D内容。
AIGC目前还主要应用在虚构类作品的创作中，主要应用机构也以小说创作机构和平台为主，但随着这项技术不断的学习和升级，在未来像汽车辅助驾驶功能一样，给内容创作者和机构进一步提升创作效率，甚至在元宇宙的世界里根据人物需要就可以即刻生成相关的内容，实现作品上线。
三是区块链确权。在近十年的电子书业务中，作者、图书公司、出版社、电子书平台都饱受电子书权利的困扰，早期的图书出版合同对电子书的权利规定不明确，导致后期电子书业务起来后连作者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这项权利现在在谁手里。元宇宙的世界里，这个问题可以通过区块链确权的方式解决。
2020年3月，国家新闻出版署下发《关于支持出版物发行企业抓好疫情防控有序恢复经营的通知》，指出要推动技术模式创新，引导发行企业充分利用人工智能、区块链、数字印刷等新技术。同年11月，最高人民法院印发《关于加强著作权和与著作权有关的权利保护的意见》，指出允许当事人通过区块链等方式保存、固定和提交证据，有效解决知识产权权利人举证难问题。
中国版权保护中心在2010年提出了数字版权公共服务新模式——DCI体系。在DCI体系下，数字版权内容在完成版权登记后，每一个版权作品，都可以获得一个唯一、永久的DCI码。而作品登记证书（电子版）则采用了加密技术与电子签名技术，将权利人、作品名称、版权信息及DCI码等内容封装进版权证书内，以实现后续的版权查验需求。据北京市版权保护中心的数据统计，截至2021年底，中心就已签发230余万张数字版权证书。
如果说之前还有出版机构对区块链确权不屑一顾，那么今年以来大家通过数字藏品的尝鲜则已经打下了强心针。实体图书与数字资产相结合、为每本图书颁发唯一、不可篡改的原作者亲笔签名的“区块链资产数字凭证”。区块链结束独有的去中心化、公开透明、不可篡改等特点，在版权保护等领域作用非常明显。
以海峡出版发行集团正在筹建的海峡区块链版权综合运营中心为例，集版权内容申请、登记、转让交易、交叉授权、溯源取证、固证维权、质押融资等服务为一体，申请人先在版权服务工作站进行作品登记，上链存证，由工作站进行前置审查，并通过区块链技术快速完成确权，形成不可替代的数字藏品，而区块链所具有的“时间戳”功能能够作为作品首次发表时间的佐证和维权的有力依据。在链上，能够清晰查看每件数字作品的详细信息及所有权流转历史，确保了全链条的真实可信，从而实现版权的全流程保护。
“公共服务层是出版单位的核心角色和要素。我们在所有的区块链底层搭建了必不可少的公共服务层，具备版权审核、内容审核、网络出版、资产评估的资质和能力。”新华文轩旗下四川数字出版传媒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刘天骄在2022世界VR产业暨元宇宙博览会上介绍苍穹元宇宙可信生态联盟的情况时说。
四是抢占内容高地。中文在线的元宇宙征文大赛，表面上是一场科技与文学的结合，深层次的则是抢占元宇宙内容的话语权。用中文在线董事长童之磊的话说，“科幻小说是现实通往未来的‘前哨’，很多改变世界的科技发明，它们的灵感都出自科幻小说。元宇宙代表了应用场景和生活方式的未来，其核心技术的突破正处于爆发前夜，正是需要“用大炮登陆月球”想象力加持的时候。”
网络小说创作的早期，江南与一众小说作者一起打造了“九州”这个网文系列作品，所有的情节、人物、故事发展、世界背景都统一在“九州”这个宏大的世界观之下，这就是一个所谓的“九州宇宙”，与影视界熟悉的“漫威宇宙”异曲同工。也如这两个宇宙一样，在元宇宙的早期，迅速抢占相关的内容高地，从内容创作、内容推广和阅读几方面发力，才有可能分到最大的蛋糕，甚至拿到最后“解释权”。
中译出版社也在加紧推出更多的元宇宙作品，《元宇宙大金融》《元宇宙教育》《元宇宙与碳中和》《产业元宇宙》《元宇宙治理》《元宇宙力》《元宇宙与数字经济》《元宇宙十大技术》……他们率先提出轻型元宇宙图书的概念，注重元宇宙阅读内容的普适性、轻松性、效益性，积极推进元宇宙图书的实质性尝试，希望用元宇宙的方式深入推进阅读转型升级，推进出版业的数字化，要让中译出版社成为元宇宙前沿研究、信息集散与技术传播的思想中心基地。
毕竟，元宇宙也是需要读书的。正如哔哩哔哩董事长兼CEO陈睿在第三届“上海创新创业青年50人论坛”所说，元宇宙中的数字世界将是一个内容生态，其中的海量内容无法由几家公司提供，用户在元宇宙当中，既是数字内容的消费者，也是数字内容的生产者。
在第十八届海峡两岸图书交易会上，厦门市新华书店“版权+虚拟物权”的电子书和元宇宙云书馆亮相展会。据悉，公司的专利技术与电子书出版解决方案，已经实现电子书按副本数出版发行、按版税结算机制结算，拥有完整物权属性，可以作为单位或个人永久资产使用。
为了更好地集中精力做大事，中文在线在2022年初成立了一个由各事业线高管组成的“元宇宙委员会”，全面协调公司的元宇宙业务发展，并在杭州和海口分别成立两家元宇宙公司主体，承接后续的元宇宙业务和项目。
五是AR和VR（虚拟现实/增强现实）。AR和VR技术在出版业的应用，要早于元宇宙概念的提出，国内的中国出版机构都早已推出各类相关图书。比如吉林音像出版社自上世纪90年代初就开启3D建模技术。
在元宇宙概念提出之后，出版机构明显加快了这方面的项目进度。
2022年3月，中图云创智能科技（北京）有限公司首次对外介绍了他们的“图壤·阅读元宇宙”战略：以5G内容为核心，基于5G、VR/AR、超高清等数字技术，通过聚合文化出版产业上下游资源，为出版行业提供基于数字内容开发、数字场景建设与数字品牌推广的深度合成技术综合解决方案。
浙版传媒2022年11月发布公告表示参与设立浙江春晓数字出版股权投资基金，重点关注元宇宙和虚拟现实等领域企业标的，公司所属出版单位正在推进运用AR/VR技术赋能教育出版、科普出版等领域。
中文传媒公司旗下子公司红星传媒联合其他子公司二十一世纪出版社、科技社等推出多款AR图书绘本，如《水宝宝的奇妙之旅》《成语接龙》《标点符号历险记》以及《阳明课程》《莲韵石城》VR文创图书等，探索以VR\AR等新媒体呈现方式在出版领域的应用。
2022世界VR产业大会元宇宙出版融合发展论坛上发布了首届50个虚拟现实新闻出版创新应用案例，科学出版社的“细胞生物学3D资源库系统”“虚拟融合手势识别实验系统”、吉林科学技术出版社的“大科学家讲小科普·宇宙深处有角落吗”、中国中医药出版社推出的“全国中医药行业高等教育规划AR教材”等，就已经分别从科技与出版的角度，更好地阐释了元宇宙背景下的AR和VR产品形态。
综上所述，元宇宙很大，但真的就能容得下出版业的“野心”，还仅仅就是一张大饼？
从技术层面看，元宇宙的核心技术无论是区块链，还是AR和VR技术，都早就已经在出版行业应用开来，并且有了丰富的产品形态。这些产品的诞生，和元宇宙的概念并没有多大的关系。2021年是元宇宙的元年，这个后起的帽子盖住了更早的概念，最终行成了一顶更大的帽子。
乔卫兵说，元宇宙作为数字化浪潮的一部分以及数字经济的新阶段、新形式，不仅可为出版业提供新的技术支撑、新的内容创作工具、新的内容产品、新的图书交易平台、新的出版人形象、新的组织流程以及新的平台与生态，还将加快出版产业的数字化、平台化转型升级，促进出版业的融合发展。
对出版业来说，无论是纸书、电子书、有声书还是其他任何形态的出版形态，“初心”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优质的内容解决一切，再加上完善的版权确权、领先的展现技术，就足以一只脚踏进元宇宙的大门。所以，对出版业来说，扎实做好内容出版，是任何宇宙形态下的必胜招数。
与数字出版相同的是，出版业真正需要的是转变观念，转变对于数字技术即将颠覆行业的认知。技术革新的速度在加快，读者面对的新产品越来越多，阅读的时间越来越碎片化，内容传播的平台和介质在不断变化，各种应用的功能更加丰富，坚守内容的同时，如何把内容通过新技术、新平台、新应用及时地传递到读者面前，而不是抱守就有的业务模式一层不变，显得更加重要。
元宇宙下，创作的主体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现在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是写作者，表达即创作，阅文、掌阅这样的网络小说平台上的创作者数以百万计。但未来的元宇宙环境下，AI成为了创作主体，一个虚拟人物成为了创作主体。在区块链技术的加持下，知识生产与传播的去中心化成为必然，人人皆可生产、传播、交易与消费知识。
以上面提到的数字藏品为例，接下来摆在出版机构面前的问题就有两个：一是版权的确权。内容的原始版权、技术开发的数字藏品版权如何进行有效划分，权利归属，如何切分今后的权利收益？二是产品的创新和盈利模式。内容的简单数字化，就像电子书一样不足以支撑业务的创新的突破，应该如何根据数字藏品的特点开发适合的内容？在一级市场发行后，如何进一步盘活用户手里的数字资产？毕竟，如果藏品不能保值增值，没有人愿意买一堆“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数字内容在手里。
又如上面的AIGC创作，无论AI创作的能力多么厉害，与我们现在常用的智能语音一样，都必须通过大量的内容学习，最后才能创作出符合我们需要的作品。这个最后创作出来的作品，会不会有版权问题，有没有侵权？正如现在网络疯炒的AI绘画，已经有各种关于作品版权的议论。如果按照传统的版权思路，恐怕很难在海量的内容基础上维权。但可以借助区块链技术，尽早地把已有的内容进行确权，在AIGC来临之前就建好防火墙，避免到时候被打个措手不及。
同时，阅读消费的场景也将发生深刻的变化。在虚实交融的未来，读者可以在元宇宙里直接来一场与作者的对话，甚至与哪些不同时代人物对话，像玄幻小说中写的穿越时空长河……现在读者可以在书店的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在手机APP里下载一本开始阅读，未来读者点击打开的就是一家虚拟的书店、一个阅读的场景或者一场元宇宙的发布会。现在读者单向接受的纸书、电子书、有声书、影视内容，都将朝着“沉浸式”的阅读体验转型。掌阅科技在2022年就推出了数字阅读领域首位阅读推广虚拟人“元壹梦”，通过全新的阅读推广方式，给读者推荐作品。
正如中国新闻出版研究院出版研究所所长徐升国在2022世界元宇宙大会上所言，“个人化出版、泛在化出版、智能化出版，使元宇宙时代的出版必将发生根本性变革。出版与阅读还将与其他领域完全融合。生产、消费、金融、工业、数字孪生、智慧城市、智慧教育，一切行业都包含了信息与知识生产与传播，就像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时代，出版业、报刊业越来越与信息产业深度融合。在元宇宙时代，一切行业都是知识行业，都是信息行业，也都将成为出版行业，出版业将越来越泛在化”。
元宇宙或许是互联网技术在融合出版之外给出版业画的又一张大饼，但却是出版业更喜闻乐见的，比起过去的电子书、有声书这些产品，元宇宙的想象空间要大得多、广得多，极大地拓宽了出版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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