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章
【百道编按】经过四十余年的发展，中译出版社业务由单一出版联合国读物发展到译介出版世界各国的优秀作品，也为沟通中外，实现东西方文化的交融，架起了文化的桥梁。中译财经、中译社科、中译外语、中译少儿、中译国际是中译出版社的五大产品版块。2022年6月出版的《我的舅舅杨宪益》《杨宪益杨苡兄妹译诗》属于外语和社科两板块交叉的产品，为该社的外语版块赋予了更多人文色彩，让读者在学习语言的同时了解翻译背后的人和故事。百道网专访《我的舅舅杨宪益》《杨宪益杨苡兄妹译诗》总策划刘永淳、策划编辑范祥镇、责编刘瑞莲，请他们介绍两本书的亮点和出版背后的趣事。
杨宪益、杨苡在翻译界成绩斐然，拥有崇高地位。杨宪益有“翻译了整个中国”之名，他和夫人戴乃迭共同遨游于翻译的海洋，两人将众多中国古典及现当代文学作品译成英文，传至海外，如著名的《离骚》《史记选》《红楼梦》《儒林外史》《鲁迅全集》等；同时亦将优秀的外国经典引进中国，如《奥德修纪》《卖花女》《地心游记》等。杨苡毕业于西南联大外文系，她所翻译的《呼啸山庄》在国内更是畅销30余年，备受赞誉，被奉为经典译本。可以说，在促进中外文化交流传播层面，杨宪益、杨苡兄妹俩功不可没，他们让中国的优秀文化走向世界，让世界了解中国，探求中国。
除了在翻译上的巨大贡献，杨宪益、杨苡的人格魅力同样令人钦佩。两人历经过半生的动荡岁月，将个人的发展与国家荣辱兴衰紧密结合在一起。中译出版社副总编辑刘永淳表示，杨宪益的一生，恰如他诗中的写照：“百年恩怨须臾尽，作个堂堂正正人。”对时代洪流沉浮，杨宪益饱经沧桑，亦从容淡定，坚守本心。杨苡一直是一个乐观的人，她十分喜欢《基督山伯爵》中的一句话：“Wait and hope!”，等待，并保持希望！已到期颐之年的她依然相信生活中不能没有对未来的希望。
百道网专访《我的舅舅杨宪益》《杨宪益杨苡兄妹译诗》总策划刘永淳、策划编辑范祥镇、责编刘瑞莲，请他们介绍两本书的亮点和出版背后的趣事。
中译出版社副总编辑 刘永淳
两位编辑与《我的舅舅杨宪益》作者赵蘅合影（左，范祥镇 右，刘瑞莲）
中译出版社与杨宪益、杨苡颇有渊源，在2002年就曾出版杨宪益翻译的《卖花女》，2021年又与杨苡“主演”的电影《九零后》官方跨界合作。时隔多年，因缘际会，编辑们在宣发活动中有幸结识了杨宪益的外甥女，杨苡的女儿赵蘅，并于今年出版了《我的舅舅杨宪益》和《杨宪益杨苡兄妹译诗》两本书。
赵蘅在杨宪益最后十年的时光里，以晚辈、亲人的身份去陪伴和照顾自己的舅舅，《我的舅舅杨宪益》就是她这十年里关于舅舅的日记合集。刘永淳告诉百道网，赵蘅本人是位非常资深的画家，她将自己的素描完全融入日记中，这样的文稿具有很强烈的写实性，是十分珍贵且不可替代的。杨宪益那个时代的文人巨匠的人生经历往往充满了传奇色彩。然而在这些文字和绘画中，我们看到了他走下翻译界、文学界神坛后十分生活化的一面，他和我们的家族中那些慈爱且幽默的老人一样。在书中读者还能读到他评价一些热播的电视节目：“《雍正王朝》也不错。斯琴高娃也演得不错。演员好是关键，演员好关系很大。还有《黑冰》不错。《罪证》不错。”通过这写细节，可以看出书中的杨宪益就像一个可爱的“老爷爷”，和他在一起是那样的温馨和快乐。通过这些生活化场景，我们与这位大家之间的距离被最大程度缩小了。
赵蘅速写图
从这些晚年日常生活的记录里，我们可以看到杨宪益充满了波折和起伏的一生。刘永淳介绍称，用平凡来书写不平凡，恰是《我的舅舅杨宪益》的独到之处。例如，从家人们只言片语的对话里，显露了杨宪益面对生死疾病、半生苦难的达观心态。自2002年查出前列腺癌以后，杨宪益一次次地和病魔作斗争，然而他说得最多的就是：“无所谓，不在乎”。甚至在亲友聚会时赋上打油诗自嘲：“且莫乱猜前列腺，不堪重唱后庭花。”他是“翻译了整个中国的人”，然而他不愿意接受“翻译家”的称号，只愿意称自己为“翻译匠”。赵蘅亲历过很多媒体对杨宪益的采访，在她的回忆里，老人所经历的挫折和磨难，被他本人轻描淡写到惊人的地步，对于他这一生做出的巨大贡献，他本人说得同样轻描淡写，让听者都感到汗颜。
杨宪益所拥有的智慧和伟大的人格魅力，通过这些十分细腻、一点一滴记录下的内容真实还原出来。不管面对的是有名望、地位的大人物，还是护工、保姆、普通百姓甚至是家中的小辈，杨宪益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平易谦逊、彬彬有礼。书里有很多这样的小细节：无论保姆做什么，他都不忘记说声“谢谢”，保姆觉得十分不好意思，认为杨宪益是自己见过的最客气的老人；有一次赵蘅去拜访舅舅，看到胡同门口有卖白薯的，问他愿不愿意吃，老人的回答模糊不清，只是笑着拍拍外甥女的肩膀，告诉她不用不用，事后还是他家保姆告诉赵蘅，老人不爱吃这些东西。和杨宪益在一起的时候，赵蘅处于一种很放松的状态，因为对待小辈，他没有长辈的架子，更不会设立什么条条框框。“赵蘅陪伴了杨宪益生命中的最后十年，在他待人接物的一点一滴中学到了太多，也让我们从书中能学到很多。他自然而然地坐在那里，亲友相聚、接待访客、安静独处……给赵蘅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和宽松自由的创作环境。在舅舅面前，她可以在创作的海洋里尽情翱翔，这也是这本书能留下这么多生动传神的素描作品的原因。”刘永淳说。
《我的舅舅杨宪益》采用法式精装，锁线裸脊，体现出复古感，图书的主色调为琥珀色。责编刘瑞莲告诉百道网，琥珀沉淀了很久却仍然晶莹剔透，有一种温热和舒适的感觉，和杨宪益克制的性格与处事方式有相似之处。“赵老师很温和，同时非常严谨、认真。疫情期间我们去她家商量改稿，一改就改几个小时，我们选哪张图片，图片的大小和位置都要给她充分的理由，直到她觉得较为完美为止。这让我们印象很深刻。”
《杨宪益杨苡兄妹译诗》共100余首诗，由杨宪益、杨苡选取自己喜欢的外文小诗歌翻译而成。一手资料中并没有对这些诗歌进行分辑，中译出版社的编辑们在仔细地研读了这些文稿后，根据每一首诗的内容、思想、风格特征，分类整理成了五辑，五辑的分类排序有由具体到抽象、由物质到精神的规律，可以给读者带来更为流畅的阅读体验。五辑的主题词分别定为天南地北、海阔天空、路过人间、游戏尘寰和性格使然。有意思的是，杨苡认为诗歌是自由的，每个读者对诗歌的解读不同，希望编辑们不要给诗歌贴“标签”，所以在出版前这五个主题词被删掉了。策划编辑范祥镇表示，“我们无法对这些诗歌定位，就像我们不能对杨宪益、杨苡定位一样。”
在书中，杨宪益、杨苡所译诗歌多为英文名家名诗，包括A.E.豪斯曼的著名小诗《最可爱的树》，T.S.艾略特的《空洞的人》，W.B.叶茨的《梭罗门与巫女》等，内容涉及理想、爱情、生活、学习、成长等内容。本书不仅可作为英文诗歌学习者和爱好者的翻译“小课本”，也可以让读者从了解英文诗歌的形态、掌握翻译的策略并汲取智慧营养。刘永淳指出，这些诗歌中涉及的内容与杨宪益、杨苡所处的那个动荡年代有着极高的吻合度，比如背井离乡、漂泊在外，比如战争和苦难；也同时反映了他们的个人成长、崇高的理想和对爱情的解读。“兄妹俩的译文风格各不相同，哥哥杨宪益译笔内敛、古雅，风格厚重，人世间的沉重和苦难是主旋律，如《他们已倦于城市辉煌》《北征的纵队》《雪岭上的苦行人》《资本家最后的统治方法》；而妹妹杨苡则笔触活泼、灵动，内容更为轻松自由，仿佛一个充满着青春活力的小姑娘，如《爱情的花园》《百合花》《小学生》《天使》。虽然风格大相径庭，但却毫不违和，细细体味，仿佛是兄妹俩在进行趣味丛生却颇有深度的对话。”
《杨宪益杨苡兄妹译诗》采取英汉双语对照的形式。两位翻译家选译的有些不太知名的小诗如今已经难以找到原文，为了获取所有诗歌的英文，中译出版社的编辑们费了一番功夫。刘瑞莲回忆称，在得知收录长诗《希朗的囚徒》全文后，103岁高龄的杨苡极为高兴，特别为本书撰写《后记》。《后记》中这样写道：“我哥对我苦笑着：‘翻译工作也是一个玩法，人家瞧不起，咱们要挖出它的魅力，很有意思，随便人家去说吧！’用咱们国家的文字给读者换个新鲜口味。”“听见我哥低沉的声音：‘这只是一种尝试，翻译的滋味是有点苦涩，但毕竟……’很有意思！尤其是译诗。学着不停的咀嚼着一行行诗句，我仿佛又听见我哥笑着说：‘咱们译诗是一种文字交流的玩法。’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文字游戏，它使你也不能眠。但最后你尝到它的甜味。”末尾附上的是一张杨苡写这篇《后记》时的照片。
“译者之路漫漫，外界时常会出现质疑的声音，但因为哥哥的鼓励和陪伴，杨苡觉得这项工作有趣而动人。兄妹俩用细腻的情感，译出关于理想、现实、苦难、爱情、成长的诗篇，以东方理念诠释西方文化，给民族文学以新的生命力。”刘永淳说。
《我的舅舅杨宪益》是赵蘅用十年时间，日复一日积累而成的，因为不是从创作角度出发，而是从赵蘅留下的手记基础上出版，它既是创作又非创作，难以复刻。刘永淳认为，无法复刻是本书最大的意义，本书的形式为日记他传，与普通的传记类作品相比，它的描写更为具象、更为细腻且生活化，给到读者们一个全新的视觉体验。这种记录形式在当前的图书市场上还比较罕见，这也为日后的传记类图书的创作和出版选题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杨宪益杨苡兄妹译诗》则诠释了诗歌翻译的精髓，兄妹二人打破了文化上的壁垒，将外国诗歌原汁原味地呈现在了国内；除了翻译上的美感与文学价值以外，兄妹俩在诗译上的迥异风格对照，给读者以“译界传奇兄妹的趣味对话”的新奇体验。此外，诗歌的翻译，极具个人气质，更反映个人的文学修养和思想深度。“杨宪益先生已不在人世，杨苡先生也已一百零三岁高龄，当下的年轻人要怎样去走进这两位老人，切身了解他们伟大的思想和耗尽毕生积累而来的学术成就？我觉得这本《兄妹译诗》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刘永淳谈道。
在这两本书的营销和出版工作上，中译出版社集合了全部门的工作人员持续发力，让两本书从装帧设计、排版、纸张选用上都依照社里的最高标准实行，力求极致品质。在图书还未上市的时候，中译出版社就联系了一些与杨宪益、杨苡有渊源的人们，请他们做这两本书的特邀读者。这群人里不乏文化界的名流、大家，至今仍具有很大的影响力，如李洱、陆建德、金圣华、周立民、黄友义、毕飞宇……林青霞对杨宪益颇为敬重，错失与杨宪益的会面是她的毕生遗憾，因此编辑们通过努力间接联络上了林青霞，《我的舅舅杨宪益》这本书也受到了她的推荐和肯定。
在营销动作上，中译出版社采取“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方式，已举办了一场精彩的线下发布会，邀请了画家、电影摄影师、导演傅靖生，出版人、北京十月文化传媒有限公司董事长、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总编辑韩敬群，学者、中国社科院文学所原所长、厦门大学讲座教授陆建德，出版人罗少强，画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罗雪村，作家、文化人、“绿茶书情”创始人、阅读邻居联合创始人、中信出版社原副总编辑绿茶，美术设计家、作家、共和国国徽设计者张仃之子张郎郎等许多嘉宾，大家的评价都很高。绿茶表示，他特别喜欢赵蘅图文记录的这种表达方式，他感到，赵蘅保存下来了看起来细腻、有点啰唆，实际上又特别重要的一些信息。
中国“传奇兄妹译匠’”杨宪益杨苡新书分享会现场
赵蘅签售
“实际的生活就是琐碎的，就是那么点点滴滴的一些细节，赵蘅所记录的就是她的细节。这些细节放在一个大翻译家身上就显得尤为重要。因为我们很多时候对历史的记录往往都是一种高大上、高层次的记录。但很少有人去记录一些更细微，更日常，更平凡的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恰恰又是一本书真正的骨髓，真正的活血。”范祥镇表示，绿茶的这种体会大概可以代表一些中译出版社编辑们收到的读者反馈和评价。
中译出版社还联络多家媒体进行活动报道、新书宣传以及对作者的深度采访，希望能针对这两本书进行多角度、全方位的报道，使更多的读者观众透过新书走进两位杨先生，了解他们伟大而高贵的品格。除了内容上的深度挖掘以外，出版社还重视目标读者人群的锁定。因为杨宪益、杨苡翻译家的身份，他们在英语专业、翻译专业的学生及爱好者中有很高的认可度。针对这批读者和文学爱好者、诗歌爱好者，该社将继续进行差异化营销手段，实现宣传效果的最大化。
（本文速写图由作者赵蘅授权百道网使用，其他图片均由中译出版社授权百道网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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