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道编按】《天露湾》是鲁迅文学奖获得者、湖北作家陈应松的最新长篇小说,获得了湖北省公益学术著作出版专项资金资助,本书于2022年1月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后,产生了极大反响。入选“文学好书榜”2022年2月榜单、“文艺联合书单”2022年4月榜单、《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2022年3月优秀畅销书榜、2022年3月“中国好书”榜、《中国出版传媒商报》2022年度第一季度影响力图书等。本书以改革开放四十年为时代背景,抒写了江汉平原的农民通过奋斗实现脱贫致富的漫长而艰苦的创业史,全景再现了中国当代乡村的巨大变革历程。陈应松的家乡湖北省荆州市公安县,被称为“江南葡萄第一县”,《天露湾》这部围绕家乡葡萄产业展开的当代乡土小说中,蕴含了作者对家乡、对土地、对农业深切的讴歌与赞美。
《天露湾》作者 陈应松
《天露湾》的灵感来自陈应松的家乡,也来自他的生活,特别是农村生活。陈应松已经在城市生活了四十余年,他记忆中的乡村,就是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土坯房,泥巴路,脸朝黄土背朝青天的、无休无止的劳作。挑粪、挖沟、锄草、插秧、割麦、扬场、堆垛、推车,没有一样不是繁重的苦力。“多年前我们感叹过,农民真苦,农村真穷,农业真危险。”
三农问题困扰着当地农民,几十年,中央一号文件总是关于农业的。农业为本,本固邦宁。四十多年的改革开放,弹指一挥间,农村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公安县地处江汉平原,长江南岸,是荆江分洪区。这里的农耕文明异常发达,千百年来,耕种的是五谷杂粮,稻麦黍稷。“长江以南是不适宜种植葡萄的”,教科书这样说,几千年没有人尝试,陈应松甚至到青年时代还不知葡萄为何物。但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有几个农民尝试种葡萄,打破了长江以南不适合种葡萄的断言,改写了教科书,锻造了一个田野和土地的奇迹与神话。每当夏天,田野上果实累累,万紫千红,葡萄大棚一望无边,很令人着迷和感动。
2009年,陈应松在荆州挂职市委宣传部副部长,他突然看到,几乎一夜之间农村已经实现了机械化,农民再也不需要锄头镰刀和耕牛了,不需要除草,也不需要插秧割谷,一切交给了机械。这里拥有了最先进的设施大棚,最醇香的葡萄美酒,最淳朴的乡党,最可爱的葡农……葡萄成为陈应松家乡一个新兴的农业产业,就靠了那些农民在田垄间精心虔诚地鼓捣与莳弄,现在却是水肥一体化、全电脑控制的栽培管理,是设备先进的葡萄酒庄,是一年一度葡萄节的狂欢,是田野品酒会的浪漫与豪情,是热气腾腾富裕的生活。
“我的生命被稻浪喂养,现在我被葡萄滋润。在谷粒的软糯和浆果的甜蜜之间,我经过了漫长的年月,无法料到,有一天,那曾经粗粝深重、沉默寡言的土地是一块流蜜之地。天降的甜蜜,是劳动和智慧的恩赐与传奇。”陈应松在《后记》中这样写道。
这时候起,陈应松开始在公安县采访,结识了那里的老乡,随着积累的资料逐渐增加,他慢慢有了写一个长篇的打算。2018年,国家授予湖北荆州市公安县“江南葡萄第一县”的称号,这里有十多万亩葡萄,五六十个品种。2019年,陈应松开始进行田野调查。2020年疫情期间,他动笔创作,花两年时间写出了《天露湾》。
陈应松表示,他写这本书的目的就是想记录湖北江汉平原这四十年来改革开放的历史,葡萄产业从无到有发展的历程。“葡萄只是一个背景,我就是想写一群农民,写两代农民,他们对土地的感情,他们奋勇拼搏,脱贫致富,可歌可泣的命运。”
陈应松是一位创作力极为旺盛的作家,他在二十多年间笔耕不戳,不断推出新作。《天露湾》是在他自身创作脉络中非常独特和重要的一部作品。陈应松通过写神农架系列小说在文坛立足,他过去的小说作品往往比较沉重,或多或少带有批判现实主义的特点,并且以神秘、神奇和魔幻为读者所熟悉。但是,《天露湾》是他对家乡的农民怀着崇敬和感激的心情所写,没有那些神秘、魔幻,是以纯粹的、不走样的现实主义手法创作的。
从故事背景来说,过去陈应松写的多是高寒山区的贫困生活,这次他写的是富庶的平原水乡生活,小说的色彩和调子与过去完全不同。陈应松过去从没有写过这种时间跨度三四十年的小说,这需要一定的掌控技巧。同时,这也是一部他真正正面书写农民形象和农村改革的小说,在内容上完全口语化、生活化、地域化,力戒知识分子腔和小说翻译腔;着力刻画人物,争取让小说中的几十个人物各有性格,栩栩如生。
在田野调查过程中,农民的聪明才智和开阔的视野给陈应松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他不由刮目相看,肃然起敬。“农村在这个时代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个时代能给他们提供这样广阔的施展身手的天地,激发起他们的聪明才智?葡萄种植中包含了许多农业高科技,但我们的农民掌握了。中国的农民,已经不再是农耕时代的人,他们亲手结束了农耕时代,开启了农业现代的大门。”陈应松说。
在采访了众多农民后,陈应松发现每一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独特的故事,他也把这些故事放到小说中的人物中去了。例如,有的葡农把葡萄当做一种田野艺术来经营,葡萄的枝条非常漂亮,像艺术品一样。树型、穗型、果型几乎一模一样,像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令人惊叹。他们高呼,“农业就是大地的艺术”。有的葡农,紧紧盯着国外最先进的葡萄种植技术。还有的农民把一个葡萄的产业做得非常之大,非常丰富。有的将葡萄卖出一百二十块钱一斤,有的将葡萄一颗颗剪下来卖,也卖出高价。还有一个回乡种葡萄的年轻人,中国农业大学硕士毕业后返乡,他种的生态葡萄与众不同,有相当的土地情怀。这样的事情都令人惊讶和感动。
小说虽然是虚构,但陈应松不喜欢虚构,他透露,《天露湾》中的众多人物群像每一个人物都有原型。他认为,把所有的原型和他们的特质放进一个主人公或者两个主人公身上,这是一个作家的综合能力、表现能力和塑造能力。
《天露湾》中,陈应松个人最喜欢的主人公是叫金甜甜的女孩,她任性、单纯、可爱、善良、美丽,却命运多舛。她的命运可能代表了那一代农村的独生子女的命运。因为自己的父亲摔断了腿,需要换关节,她放弃了高考,一个人到外面去打工挣钱为父亲治病。她碰上了好的老板,结果却在长江中遭受了船难,差一点失去了生命。她离不开救他的恩人,也就是公司老总乔汉桥,然后两人结婚。但是这位没有生育能力的老板良心发现,不想耽误她,希望她离开自己。金甜甜已经离不开他了。最后她就这样硬生生地被这位丈夫和老板强行撵走,离开了武汉,无家可归,重回自己的家乡,最后与自己儿时的好友、青梅竹马的同学走到一起,再进行创业,种植葡萄,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特别是在最后,金甜甜把曾经的婆婆接到她的葡萄园来养老,这个剧情也就完成了对这个女孩,这个主人公的塑造。陈应松认为这种塑造是成功的,他本人“也在写作中为她流了不少泪”。
“讴歌土地,赞美农民”,对于《天露湾》的创作,陈应松用这八个字来总结自己的心情。他表示,“我热爱农民和土地,我希望把这种心情比较准确地、全面地、直接地传导给读者。通过这个小说的写作,我有了一个倾诉的对象和通道,所以写作真的是充满快乐的一件事。”“我想告诉大家,农民在我们这个时代,的确是最伟大的人。”“希望大家能在我这部小说中,看到每一个具有传奇性的农民的故事。”
《天露湾》讲了这样的故事:在荆州长江南岸天露湖边天露湾村,共产党员、村支书洪家胜父子和乡村能人金满仓父女两家人两辈人经过共同努力,克服重重困难,创造了江南地区种植葡萄的奇迹,并大力发展葡萄产业,从而带领乡亲们打赢了脱贫攻坚战,实现了共同富裕。
这部小说刻画了众多栩栩如生的农民形象,描绘了农民互相扶持、同甘共苦、改变命运的感人故事,讴歌了中国农民在中国共产党的指引下,在勤劳致富奔小康的艰难路途上所展现出的伟大的创造力和开拓精神。小说语言灵动而富有生气,将荆江流域人民古朴的道德风尚、生活习俗、地域文化真实而细腻地演绎出来,具有浓厚的地方色彩。这是一部用情用心把握时代脉动,唱响时代主旋律的现实主义力作。
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李敬泽指出,《天露湾》是陈应松带给文坛的惊喜。整部小说对陈应松而言是“再故乡化”——再回故乡、重新认识故乡的旅程。对于中国很多作家而言,大部分作家都曾经有一个故乡,现在面对的是“再故乡化”。尽管我们时不时回去看看,但我们所认识的故乡、记忆中的故乡,无论是外在面貌还是内在机理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我们一定程度上都变成了故乡的异乡人,必须重新嵌入故乡。“重新嵌入故乡这件事,给了我们一种机会,让我们不仅是在日常经验的水平上,而且在历史巨变的跨度上去认识故乡和把握故乡。而《天露湾》在这方面给出了重要的方法论的启示。”
李敬泽还表示,《天露湾》不仅是一个有意思的文学文本,一定程度上也是非常有意思的人类学和社会学文本。现在的中国作家写农村巨变时常常面临困难,其实是因为无法找到恰当的视角与方式去介入主题。《天露湾》所包含和浸润的社会学、人类学的视角,以及社会学、人类学的田野调查方式,是人们面对迅猛变化的当下时特别需要的,即便是文学领域也非常需要。
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会长白烨谈到,《天露湾》以近四十年来的时代变迁为背景,聚焦江汉平原,写出了当代中国乡村从贫困到温饱、从温饱到致富的深刻演变。小说中对邓小平“南方谈话”在当地产生的深刻影响的描写,使这部作品有了精神的魅力、思想的高度。作品描绘的金满仓等先进农民的人物群像,展现了老一代新一代农民身上重情尚义、家国情怀的优秀品质。
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孟繁华认为,《天露湾》最难能可贵的是获得了历史逻辑和伦理逻辑的一致性。作品最精彩的是对天露湾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喜怒哀乐的描写,陈应松写出了天露湾的“人世间”。陈应松熟知乡村生活,并将创作贯穿了中国当代乡村历史,这是对中国文坛的极大贡献。
湖北长江出版传媒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陈义国表示,作为闻名全国的湖北作家,陈应松一直以来都热忱书写家乡、故土,“神农架系列”奠定了他的文坛地位,《天露湾》再次书写江汉平原的绿水青山与人民力量。湖北是陈应松的文学世界,而陈应松的书写则让湖北成为中国文学版图上的重要组成部分。“《天露湾》以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年为时代背景,抒写了江汉平原的农民通过奋斗实现脱贫致富的漫长而艰苦的创业史,全景再现了中国当代乡村的巨大变革历程。这正是对习近平主席在中国作协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所讲的,文艺要‘热忱描绘新时代新征程的恢宏气象’‘书写生生不息的人民史诗’的自觉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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