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章

2.王皓淼——做书人·爱书人·藏书人——新时代出版人的三重身份

作者:王皓淼   2019年10月22日   来源:韬奋出版人才论坛征文参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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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皓淼 齐鲁书社 

按:四十年砥砺前行,四十年春华秋实。作为全国第一家地方古籍出版社,齐鲁书社在风风雨雨中走过了四十年。正是有了几代齐鲁人的艰苦奋斗和海内外作者的鼎力支持,才有了齐鲁书社“文兴齐鲁,功在学林”的辉煌。建社四十年,齐鲁书社出版图书近万种,获得省部级及以上出版奖项两百余种,先后摘得国家级图书奖项十余种,连续六年跻身“中国图书海外馆藏影响力百强出版社”。在二零一九年的世界读书日,齐鲁书社第二十三辑《藏书家》新书首发,由齐鲁书社、山东大学文学院、尼山书院共同举办了“齐鲁书香四十年,《藏书家》成廿三辑”活动。嘉宾周晶、韦力深情讲述了自己读书、藏书心得。

一、周晶先生的《藏书家》情怀

今天很荣幸、很激动,到会的只有我一个人是七十七岁的老头。虽然退休已经十七年,但是看到《藏书家》依旧正常出版,心里很高兴,

我和《藏书家》有很深的渊源。一九九七年秋天在微山湖畔论证选题,当时宫晓卫担任社长的时间还不长,我就在想:虽然自己在齐鲁书社干编辑,但是爱藏书、好读书的习惯依然如故;再加上当时出版社大院里,山东画报出版社已经出了《老照片》,另外也有出版社出版了有关收藏的书,这些书雅俗不同——有面向专业人士的,有面向普通读者的。我就在想:能不能出一本和藏书、爱书、读书有关的书,宫社长很支持,选题就这样定下来了。选题好确定,实际操作很难——在当时跟古籍社打交道的,一般都是高校等研究机构的专业人士;不过既然是“藏书家”,范围就不能不局限于中国古代的藏书家、藏书楼这些故事,也要收录外国文学相关趣事,还可以是觅书的经历、读书的心得。这样一个过程下来,到一九九九年春夏之交才出第一辑。好在当时许多学界、读者都很欢迎这本书。然而当时没有专门的编辑部,我还要负责一些编务、印刷的事情,组稿审稿的过程基本是光杆司令,还要写编后记。即便如此,《藏书家》依旧维持着一年两辑,退休前一直干到第十辑。

《藏书家》十辑之后许多工作就由韦力先生来负责了。其实在前十辑的时候已经了解到韦力先生藏书规模很大,我当时拜访韦力先生之后就感慨:经历十年浩劫,仍然能有这么庞大的藏书,还能寻访许多藏书楼,这非常不易。随着韦力先生加入并担任执行主编,“寻访藏书楼”也成为了《藏书家》的招牌栏目,曾经在齐鲁书社一干就是三年,从第十一辑做到第十六辑。韦力先生常常跋涉在荒山野岭中,有时候寻访藏书楼还受了伤。我曾经跟韦力先生商量:寻访遗迹能否让书友、年轻人代劳,韦力先生认为不妥。

另外,当年《藏书家》除了韦力先生帮忙,还有杜泽逊以及已故的黄裳、王绍曾等许多学者,所以《藏书家》是“众人拾柴火焰高”的成果,否则可能连前十辑都出不出来。当时的杜泽逊先生还年富力强,就能负责诸如《<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山东文献集成》为代表的大部头著作。如《山东文献集成》,杜泽逊就认为应该侧重稀见文献,功莫大焉。

一九八一年底我进入齐鲁书社,是第十位成员,此前有赵丙南和已故的孟繁海等好多同志,今年不仅是《藏书家》二十年,更是齐鲁书社四十周年,四十不惑,需要由当初创刊的老编辑、藏书家作者写一点儿回忆性的文章,让后来人知道齐鲁书社从创始阶段到现在的历程。另外,我家里还有一些旧书,如果社里觉得有价值,我无偿捐献出来,由社里出版,出版后最多给我一两套样书就行。

二、藏书家韦力的“书式”生活

正如周晶先生所说,我在齐鲁书社服务过三年,当过《藏书家》的执行主编,在这个意义上说也算是老出版人。在人们给我贴的众多标签中,我首选的依旧是“藏书家”。我就是爱书,因为爱书才走到了今天。说起个人经历也挺简单:从一九八一年开始藏书,至今痴心不改。因为我觉着既然爱书,那就爱了。

(一)觅书  在这里有两个小故事和大家分享。

1.西夏佛经  PPT上面这些字,我基本看不懂,但是不妨碍我收藏。荀子曾经说“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具体到这部佛经就是可以借力打力——利用他人研究成果研究西夏文字。我一上来举这个例子,是因为长期以来市面上的西夏典籍,基本上都是仿造的,这可能要归因于元朝灭西夏太残暴,西夏的文本几乎没能流传下来。由于仿造的太多,我已经本能地以为但凡出现一部西夏文本就是伪造的,也就不会收藏了,成为了一种思维定式了。不过也有反证,比如这部佛经就是。当时这部佛经是在一家拍卖公司预展,因为是预展所以时间很短,有些艺术品比如瓷器、书画在预展期间是可以看个清楚明白的,但是一部典籍很难做到。当时这家拍卖公司的人先给我看的是其他的文本,之后在跟我推荐这部佛经,我下意识就说不看了,后来在对方劝说下打开看了看。我当时就觉得这部佛经与市面上众多的西夏文本不同——版本目录这门学问,有些近似于实证科学,思辨性不强但是经验很重要:这份文本经过断纸、断墨,就能看出在时代上跟宋王朝差不多,最后确认是难得的真品。搞收藏要“贪”一些才好,“曾经我眼即我有”搞不成收藏。一部可供收藏的典籍的价值,最好能刷新学术史:在这部佛经之前,人们大多都认为西夏文是汉字的翻版,不过这部佛经的文字找不到能对应的汉字,倒是跟藏文有许多相似之处,只有几个咒语例外。换句话说,这部佛经告诉我们:西夏文明并非只有中原文明这一条传入渠道。再如书中有些图案挺有意思,是木刻加上浮彩,画的是十二生肖。

2.宋版书为什么珍贵  众所周知,宋代以前就已经有了印刷术,不过唐代使用印刷术的书籍主要是佛经(甚至有人提出佛经直接推动了印刷术的发展),真正普及印刷术是宋代的事情。而且宋代版刻的水平是最高的,这看似有悖于“后来居上”这个发展规律。二十多年前有一档小品节目,是让一个人给第二个人传话,第二个人给第三个人传话,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十分钟传了二十个人,结果第一人和最后一人说的内容就完全不同了。在这样一个传话的过程中,最接近原话的是第二个人的表述,后面的人转述的准确性越来越低。中国的方块汉字是表意文字,以单音节词语为主,有许多同音不同意的字词,这也是中国校勘学高度发达、西方(特别是拉丁语系)没有校勘学的原因。传话的准确性和汉字的复杂性,这就是宋版书“神秘”的面纱——不仅最接近写本时代,同时也是最早的刻本时代。在这里多提一句:搞图书收藏的人一定要注重手稿的价值,作者的一些想法只有在手稿中才能找到一丝痕迹,比如翁方纲的诗稿中竟然保存了一些他写的《四库全书》提要稿件,上面还有“张阅”“李阅”(按:张、李很可能指张若溎、李友棠两位副总裁)。再说一句:藏书界有四大名品——劳(劳权劳格兄弟)校、毛(毛晋)钞、顾(顾广圻)批、黄(黄丕烈)跋;从古籍收藏的角度看,历史上越有故事的古籍就越有收藏价值。我们总是常怀千岁之忧,那靠什么了解历史?只有靠文字、靠收藏。如果没有前人的积累,所有翻印都不成立,传播也就不存在。齐鲁书社四十年的重要图书很多都是靠收藏的影印本,影印必有底本,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二)觅楼  为什么要寻访藏书楼?我们都会说我们中国有灿烂的悠久历史,也会说封建社会就是血淋淋的吃人史,收藏也不例外。

1.吴引孙的测海楼  这个藏书楼一楼没设么很特别的,二楼的书橱也不稀奇,但是二楼有一个滑轮装置,仔细看会感慨古人的智慧:由于南方地区相对潮湿,所以藏书不能放在一楼,可是要在二楼藏书要经常搬运,太费事了;于是这里就有一根长线,其中一端是盛放图书的盒子,通过滑轮把书由一楼送到二楼。这是以前寻觅藏书楼未曾见的。不过要收藏需要钱,历史上收藏家大都是有钱人。

2.书隐楼  有人说是沈初故宅(匾额题字为沈初),对沈初有这样一座藏书楼我是怀疑的,后来考证出来:书隐楼最初应该是四库馆第二总纂官陆锡熊的藏书楼(按:沈初系四库馆副总裁之一,陆锡熊提出了四色配四季的图书分类法)。今天的人们大多数只知道纪晓岚是四库全书总纂官,其实只是纪晓岚的故事多,陆锡熊、孙士毅两位总纂官也很重要。虽然当年《四库全书》总纂官之一的书还保留着,然而今天测海楼已破烂不堪,这也是总纂官陆锡熊的悲哀。

寻访这些书楼,是对古代藏书文化的回首,也是对中国古代学术从何而来、如何传承的一次仔细梳理。应该多宣传这些对中国文化史做出贡献的藏书家,对这些前贤的历史贡献应该心怀敬意,尽管“崔颢题诗在上头”。所以我们要感谢怀念那些为民族文化传承做出贡献的收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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