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道编按】2016年,首届狄波拉·罗杰斯基金会作家奖颁给了新加坡华裔作家张温宁,在颁奖典礼上,伊恩·麦克尤恩称赞她未完成的作品是“创作中的非凡的处女作小说”。在今年的伦敦书展上,百道网有幸与张温宁有短暂会面,做了简短的访谈。
张温宁 照片由作者提供
2016年,以著名文学经纪之名设立的首届狄波拉·罗杰斯基金会作家奖(Deborah Rogers Foundation Writers' Award)颁给了新加坡华裔作家张温宁(Sharlene Teo),而为她带来荣誉的是其处女作《Ponti》。小说背景设置在2003年和2020年,讲述的是三个新加坡女性的故事,在颁奖典礼上,伊恩·麦克尤恩称赞这是一部“创作中的非凡的处女作小说”(彼时小说尚未完成)。在今年的伦敦书展上,百道网有幸与张温宁有短暂会面,做了一个简短的访谈。
张温宁生于1987年,19岁以后去往伦敦,拿到英国华威大学(Warwick University)的法律学位,毕业后发现法律并不是自己真正的兴趣所在,后来又转向写作。2012年她获得布克奖基金奖学金,前往英国东安格利亚大学(University of East Anglia)修读创意写作硕士。近日,她又通过了博士学位的考试。
定居伦敦十多年,这种距离给了她写作上的便利,能够以遥远的他者的视角去观照故乡,给想象留下了充分的空间。相反,如果去写伦敦,她自觉反而“没什么意思”。华裔、新加坡出生长大,西方社会中的少数族裔,多种文化背景让她的身份认同变得复杂。身体中所流淌的华人血液让她对中国这片土地一直充满好奇,今年她也将得偿所愿来中国长住一段时间,完场以现代的文本改写中国传统神话故事的尝试。
百道网:可以简单介绍一下你的创作经历和作品吗?
张温宁:我出生在新加坡,并在那里一直生活到19岁。19岁之后,我来到英国学习法律,拿到了硕士学位。读完后我发现,实际上自己不是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所以去了一家商业出版机构。这大概是在2009年期间,十年了,很早之前。2014年,我开始写小说,在2016年10月完成了它。
百道网:我们了解到你拿过一个写作方面的学位,你觉得这些专业上的训练对你的写作影响大吗?
张温宁:当然有影响的。我还拿到了创意写作的博士学位,昨天刚考完试。这个项目有点类似于英文文学博士,不过我们会有一些实际写作的部分。我做的课题是新加坡的后殖民文学,比如如何从一个远处的角度呈现新加坡这个城市。我也对华人身份认同这一部分很感兴趣,因为这是跟新加坡的身份认同交织在一起的。我们不是来自于“中国”,但从族群性来讲,我的祖父母都来自那里。
百道网:你会把自己视作华人吗?
张温宁:当然,这也是我的身份认同的一部分。同时,我也有新加坡身份的一部分,这很复杂,因为新加坡是一个多种文化交织在一起的社会。很有趣的一点是,我们如何站在远处审视这些问题。
百道网:你对中国文化有什么感觉?
张温宁:我很被中国吸引,因为它是我的文化基因里很大的一部分。但你知道,在新加坡的学校教育系统里每个人接受的都是英语教育,所以,很多人都不会讲中文,这也是我的一个遗憾。我没有更好地掌握这门语言,但我不想完全地被西化。我一直对中国文化很感兴趣,实际上,我已经完成了我的博士项目,所以可能以后我会计划在中国住一段时间,这样也许以后我的中文会有一点进步。我去过中国很多地方,广州、苏州、北京,下个月我要去丽江。
我对中国文化的感觉是好奇,特别是想探索更多的中国神话故事。我对改写很感兴趣,你知道,希腊的神话故事已经以不同的文本形式改写过很多,作为一个英语写作者,我想我可能在以现代文本改写中国的神话故事上做一些工作。
百道网:从你个人的角度来讲,什么样的故事是你喜欢的?
张温宁:我很喜欢《白蛇传》,这个故事在新加坡很流行。我更喜欢那些有关人类情感的,有着复杂关系的故事。
百道网:有些作家是用“心”写作,有些作家是用“脑”写作,你觉得自己是哪一种?
张温宁:绝对是更多地用“心”写作这一种——完全地被情感驱动写作,我是很情感化的生物,不是整日思考的那种。
百道网:有没有很喜欢的作家?
张温宁:我很喜欢韩国作家裴秀亚(Bae Suah),我也很喜欢郭小橹、卡森•麦卡勒斯(Carson McCullers)、雪莉•杰克逊(Shirley Jackson)。
百道网:提到族群与身份,作为在西方社会的少数族裔,在写作上你是如何定位自己的?
张温宁:如果你是一个少数族裔身份的作者,不得不面临的问题是,为了市场营销,在某些程度上你肯定会被放进一些刻板的分类里,这只是个让你区分开来的更简易的方式。同时,这也是某种限制。比如,你被标签为“女性作者”,就会有某些对女性作家的期待。比如你来自不同的国家,人们就会对你的文本有所期待,你应该去怎么样描写这个国家,应该去写什么样的故事。很多时候,在这边住久了,再回到自己的社会,就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百道网:你长居海外,在写作的时候,对你来讲,新加坡留给你一种什么样的想象?
张温宁:我想新加坡留给我的最有趣的一面基本都是童年时期的画面,毕竟我是在那里长大的,我最有激情的一面也是从那里开始的,这很新鲜。而其他的感到有激情的事情可能并不是那么地新鲜了,因为它们可能会附带不同的包袱,可能会变得越来越愤世嫉俗。这是我接近新加坡的方式,有点像在做梦。新加坡是一个很激情澎湃的城市,它很现代,当然它现在也很现代,但是它之前的东西已经占据我的脑海了。
百道网:你觉得你更贴近新加坡?还是跟英国更贴近?
张温宁:我不觉得我贴近任何一个地方。
百道网:像是一个他者。
张温宁:是的,作为一个普遍的他者的存在。
(本文编辑 晨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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