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儿童文学的各种文类中,绘本是最早让儿童接触的读物,借着美丽的图画、简洁的故事,让儿童可以很容易理解故事内容,并从阅读中获得启蒙。在香港儿童文学各文类的创作中,原创绘本作品并不多,而谈及“乡土书写”的内容更是寥若晨星,虽然如此,但我们仍然可以从凤毛麟角中,寻找到深具香港地方色彩的绘本作品。所谓“乡土”,本义是指“故乡”或“地方”[1],而“乡土色彩”也就是具有地方性的特色。[2]以“乡土”作为儿童文学的一种题材,这是具有启蒙的作用,其意义在于对儿童思想、行为及情感进行内在价值的一种深度培养。
本论文计划以香港绘本创作的“乡土”题材为研究文本,探讨作品中呈现的香港地方色彩,分为“中西共融的风景”、“历史轨迹的风景”、“乡城变迁的风景”和“香港精神的风景”等。透过不同的乡土书写,启蒙儿童在思想、行为及情感上根植“乡土”,从而了解香港的历史文化、社会文化、生活文化及精神文化,在“乡土世界”里找到属于香港城市的风景。
Abstract
Among the various genres of children’s literature, the picture book is the earliest reading material for children. Through beautiful pictures and simple stories, children can easily understand the content of the story and get enlightened from reading. In the creation of various genres of children’s literature in Hong Kong, there are not many original picture books, and the content of “local writing” is even more precious. However, we can still find the local color of Hong Kong from some picture books. The so-called “native”, the original meaning refers to “hometown” or “place”, and “native color” is also a local characteristic. Taking “native” as a subject of children’s literature, this is an enlightening role, and its significance lies in the in-depth cultivation of the intrinsic value of children’s thoughts, behaviors and emotions.
This thesis plans to use the “native” theme created by Hong Kong picture books as the research text to explore the local colors of Hong Kong presented in the works, which are divided into “the landscape of Chinese and Western communion”, “the landscape of historical trajectory”, “the scenery of the change of township” and “the scenery of Hong Kong spirit” and so on. Through different local writings, the enlightened children rooted in “native” in their thoughts, behaviors and emotions to understand Hong Kong’s history, social culture, life culture and spiritual culture, and find the scenery belonging to Hong Kong cities in the “local world”.
一、中西共融的风景─《汉堡包和叉烧包》
香港是华人聚居的国际城市,过去被英国统治了一百五十六年,百年的殖民地时期,让香港深受西方文化思想的影响,蕴酿成中西共融的社会现象,《汉堡包和叉烧包》正是反映了华洋汇集的生活文化。
故事描述小强和爷爷为了午饭吃什么而起争论,因为爷爷想去传统茶楼吃叉烧包,但小强想去西式快餐店吃汉堡包,爷孙各持己见导致不欢而散,幸好故事的冲突最终由爷孙彼此的关怀而化解,这故事反映了香港社会普遍存在“中国传统”和“西方现代”的生活文化现象。在香港地区,中式茶楼和西式茶室或快餐店随处可见,这种中西共融的生活文化是香港独特的风景,我们也可以从绘本的图画中寻找到蛛丝马迹,如街景的中英对照招牌、中式茶楼和西式餐厅并存。
每代人都有其社会经历和人生信念,而代代都有不同的生活面貌。香港新生代的儿童自幼受西方文化思想的影响,对中国传统的事物没有深度的接触,以致构成了两代之间的隔阂。作者阿浓希望透过故事让香港儿童从中探索祖辈的生命历程,了解上一代的童年往事和成长背景,启发儿童从小培养对长辈的关怀和尊重。《汉堡包和叉烧包》让儿童看到香港社会中西共融的生活文化面貌,同时也让儿童从故事中领悟到借由彼此的关怀、包容和体谅,才能拉近两代之间的情感差异。
二、历史轨迹的风景─《电车小叮在哪里》
香港开埠初期是一个小渔港,陆上的运输交通工具非常缺乏,一般民众依赖人力车、轿车或少量马车代步,直到1904年7月30日香港电车正式启用[3],从此电车与香港息息相关。《电车小叮在哪里》内容描述小叮是拥有百年历史的电车,它动作缓慢又外观古老,每天为小岛上的居民服务,但小叮不快乐,因为它羡慕出租车的敏捷速度、渴望巴士的舒适时尚、仰慕火车的日理万机。有一天,小叮不见了,没有人知道它在哪里,最后小岛上的居民在路轨尽头的高墙后找到小叮,并运用“爱”来唤醒它、赞美它,让意志消沉的小叮重新振作,继续为小岛上的居民服务。作者刘清华、林建才以充满香港历史轨迹的电车为主角,探讨人生的自我价值,同时在故事中呈现出电车与香港人微妙而亲密的关系。电车伴随香港居民走过百年岁月,不只是香港最悠久的交通工具之一,也与香港的历史、文化、生活紧密相连。林彤在《火金姑》期刊中提到:
对香港而言,电车已经是一种生活文化,具有历史意义和文化价值,“历史”可以让人理解过去,而“文化”则是日积月累而来的一种生活态度。[4]
时至今日,电车已经是香港文化象征之一,而文化就是一种生活信念、历史轨迹和价值延续,没有一个地方可以遗忘自己的文化,也没有一个地方可以不需要文化的存在。[5]
由此可见,儿童认识乡土文化是非常重要的一种学习,儿童在阅读中借由古老的电车得到启蒙,探索生命中的自我价值和意义,更从中认识电车与香港的发展历史。电车,代表着香港的历史记忆、生活文化,是香港历史轨迹的一幅美丽风景。
三、乡城变迁的风景─《姓邓的树》
这是一个关于“树屋”的故事。描述一棵老榕树与邓氏家族的一份乡土情怀。当地产商准备拆毁祖屋的时候,老榕树突然从躯干冒出一根又一根的气根,把祖屋紧紧地缠绕得牢不可破,使地产商束手无策,最后老榕树与祖屋紧密相依成为“树屋”。直到现在,那棵老榕树仍然屹立在新界元朗锦田水尾村,就是“姓邓的树”。作者严吴婵霞把老榕树气根缠绕古屋的景象,化为“人与乡土”的一种情感投射,同时道出当年香港政府为了把过分集中城市的人口往郊区迁移,大力发展新界成为新市镇。当年的新界都是农村和田园,香港政府为了建设新市镇计划,促使很多农地改建为楼房,古色古香的中国青砖建筑物被拆毁,改由红瓦屋顶的西班牙式别墅取而代之。时代和环境的变迁,让新界原本纯朴的农村渐渐消失,也失去了乡村地方的文化色彩。随着经济发展与社会进步,人类生活不断改善,时代变迁所带来的文化冲击,正是我们这一代值得深思反省的。郑瑞青在《幼儿文学》一书中提到:
文学亦帮助我们了解与珍惜文化遗产,唯有对自身文化有着正面的态度,而且也尊重其他文化,才能发展出良好的社会性与人格。[6]
由此得知,文学与文化是密不可分的一体,透过儿童文学让香港儿童了解自身文化,从而建立正向的社会价值观。《姓邓的树》一方面让儿童认识乡城变迁的社会发展,以及建立对文物古迹保育的观念,而另一方面借由教导儿童认识乡土文化,同时学习尊重他人文化,培养儿童拥有良好的人格与品德,为未来香港社会奠定和谐的基石。
四、香港精神的风景─《九龙·九龙》
《九龙·九龙》是一本充满童趣和教育意义的绘本,作者黄庆云把“狮子山”和“九龙传说”加以联想,创作出一个富有香港地方色彩的童话故事。故事描述男孩华华在路上捡到一粒会说话的石头,一只小龙从石头里飞了出来,原来这是很久以前被狮子关在石头里的龙娃娃,就是“九龙传说”。传说古时候的香港,有九条龙到处欺负人,后来被狮子山上的狮子把作恶多端的八条恶龙统统赶走,唯独第九条龙娃娃被关在石头里,只有得到人类衷心的赞美,才能重获自由。作者以一个民间传说为故事背景,把“龙”的属性融入香港社会现象作一联想,如火龙比喻危险的“山火”、黑龙比喻污染的“黑烟”、花龙比喻公益金“百万行人龙”、卧龙比喻“香港海洋公园户外电梯”、恶龙比喻“九龙传说”、小龙比喻人性的“纯洁心灵”等,把香港各种社会现象化为不同形态的“龙”,这联想极富趣味性。
作者黄庆云希望透过故事让儿童认识香港的生活,并培养儿童对这片土地付出爱心,共同缔造优质的生活环境,除此之外,故事中的“狮子山”也蕴含了另一个深层意义。在香港人心中“狮子山”象征“香港精神”(又称为“狮子山精神”),就是一种“刻苦耐劳、勤奋拼搏、开拓进取、灵活应变、自强不息”的精神。作者希望从故事中带出这独特的香港精神的风景,鼓励儿童无论在任何逆境中,都能够以不屈不挠的精神勇敢面对艰难,让心灵根植善良、正义、勇敢和爱。
五、结语
在香港儿童文学绘本创作中,阿浓的《汉堡包和叉烧包》,刘清华、林建才的《电车小叮在哪里》,严吴婵霞的《姓邓的树》和黄庆云的《九龙·九龙》,都是深具香港地方色彩的儿童文学作品,作者借由乡土故事的题材,书写香港独特的地方文化,不同的文化风景构成香港独特的城市面貌,如《汉堡包和叉烧包》书写香港中西共融的生活文化,《电车小叮在哪里》书写香港历史轨迹的历史文化,《姓邓的树》书写香港乡城变迁的社会文化,《九龙·九龙》书写香港的精神文化,透过儿童文学作品启蒙香港儿童认识自身文化的价值和意义,并从阅读绘本中获得文学艺术素养的熏陶,这是乡土故事最具意义之处。林彤在《火金姑》期刊中提到:
香港原创绘本走向本土化,是香港儿童文学发展中的一个重要里程。绘本,是最容易被儿童接受的儿童文学文类,因为简洁浅易的文字,丰富鲜明的图画,让儿童喜欢亲近。香港原创绘本融入本土文化,可以让香港的儿童认识“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城市”和“自己的文化”。[7]
而在《儿童文学理论与应用》一书中提到:
故事一代一代的流传下去,把我们与我们过去的根连接起来,包括一些特定文化、国家遗产与大众的生活。因此,故事成为文化的典藏库。了解自身文化中的故事内容、人物、表达手法与格言,也是成为一位具备文化素养者的一部分。[8]
由此可见,文学可以反映生活;而儿童文学,就是反映儿童的生活。以“乡土”作为儿童文学的一种题材,可以培养儿童在思想、行为及情感上追求高尚的情操,儿童从学习中认识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城市、自己的文化。透过香港儿童文学绘本作品《汉堡包和叉烧包》、《电车小叮在哪里》、《姓邓的树》和《九龙·九龙》等,让儿童了解到“人与生活”、“人与社会”、“人与文化”和“人与环境”之间的关系,这是认识乡土文化最重要的意义。
参考书目
一、研究文本
1.阿浓/文.高莺雪/图:《汉堡包和叉烧包》.香港:新雅文化事业有限公司.2015.05.初版.
2.黄庆云/文.上贝/图:《九龙·九龙》.香港:新雅文化事业有限公司.2000.05.第2刷.
3.刘清华、林建才/文图:《电车小叮在哪里》.香港:木棉树出版社.2017.07.初版.
4.严吴婵霞/文.邓美心/图:《姓邓的树》.香港:新雅文化事业有限公司.2014.10.初版.
二、专书论述
1.Carol Lynch-Brown&Carl M.Tomlinson/著.林文韵·施沛妤/译:《儿童文学理论与应用》.台北市:心理出版社股份有限公司.2009.05,初版1刷.
2.王光东:《中国现当代乡土文学研究》上卷.上海市:东方出版中心.2011.03.第1版1刷.
3.余荣虎:《中国现代乡土文学理论流变论》.北京市: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11.第1版1刷.
4.林文宝主编:《儿童文学论述选集》.台北市:幼狮文化事业股份有限公司.2000.01.初版3刷.
5.珍·杜南/著.宋佩/译:《观赏图画书中的图画》.台北市:雄狮图画股份有限公司.2006.03.初版.
6.洪嘉、黄静、陈又文、阿修、陈贻:《电车·人·物·志─香港电车110周年纪念故事集》.香港:香港电车有限公司.2014.07.初版.7.张顺光:《香港电车1904-1998》.香港:三联书店(香港)有限公司.2012.09.第二版第1刷.
8.电车友:《电车挚友We Love Tram》.香港:蓝出版.2011.05.第一版.
9.刘铨登、谢耀汉:《叮叮传奇─香港电车知趣》.香港:天地图书有限公司.2012.06.初版.
10.蔡思行:《香港史100件大事》上册.香港:中华书局(香港)有限公司.2012.07.初版.
11.郑瑞青:《幼儿文学》.台北市:心理出版社股份有限公司.2002.02.初版2刷.
[1] 余荣虎:《中国现代乡土文学理论流变论》,第 3 页。
[2]余荣虎:《中国现代乡土文学理论流变论》,第 47 页。
[3]刘铨登、谢耀汉:《叮叮传奇─香港电车知趣》,第18页。
[4]林彤:〈绘本·原创·文化─谈“我们的风景”系列之《电车小叮在哪里》〉,《火金姑》2017冬季号,第127页。
[5]林彤:〈绘本·原创·文化─谈“我们的风景”系列之《电车小叮在哪里》〉,《火金姑》2017冬季号,第129页。
[6]郑瑞青:《幼儿文学》,第5页。
[7] 林彤:〈绘本·原创·文化─谈“我们的风景”系列之《电车小叮在哪里》〉,《火金姑》2017冬季号,第127页。
[8] CarolLynch-Brown&CarlM.Tomlinson/著,林文韵·施沛妤/译:《儿童文学理论与应用》,台北市:心理出版社股份有限公司,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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