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众不同》中关键的一场戏是柯特和弗兰兹打架,保尔冲过来分开他们并和弗兰兹打起来。导演里察德(Richard Oswald)非常高明地没有继续表现他们打架的近景,摄影机追踪着柯特脸上的表情,那种绝望和痛苦成了一个世纪的同性恋人的经典表情。』
《非常罪、非常美:毛尖电影笔记(最新增订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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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东方出版中心
作者:毛尖 著
出版时间:2017年01月
本书为著名作家毛尖女士的成名作最新增订版。毛尖以优美的电影语言和凝练的文笔,重现了20世纪中外电影的画面之美,构筑了一部发狂电影浪漫史。书中的文章像一部纸上进行的电影,细腻地展现了电影世界的风情万种。毛尖让自己的内心和演员、导演的内心交叉重叠,叙述着电影世界带罪的美,在毛尖的笔下,那个时代和爱情付出的沉重代价,都化作了无声的泪痕。阅读这本轻松活泼的电影评论集,读者既能够充分体会不同时代、不同国家和地区的各具特色的电影文化,感受经典电影具有的丰厚美学内涵,也能够从导演、剧作家和演员们的动人的友谊和爱情中体验人性的光辉和复杂。
毛尖,浙江宁波人。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外语系学士、中文系硕士,香港科技大学人文学部博士。现任教于华东师范大学。译有《上海摩登》(李欧梵著,香港牛津大学出版社,北京大学出版社)等。著译包括西方文学、电影评论、专栏随笔等,刊于《万象》,《信报》,《亚洲周刊》。
精彩书摘|一个世纪的缠绵:电影世界的同性恋歌1919年8月1日
《与众不同》——第一部以(男)同性恋为主题的电影在柏林上映。这确乎是惊世骇俗的手笔。之前,同性恋只有作为“罪恶的东西”才偶尔获得被表现的资格,但是这部《与众不同》毫不含糊地正面描写了同性恋情。克里斯多夫・伊舍伍德(Christopher Isherwood)因此说“柏林是这个世界的性都”,他声称自己后来移居柏林更是因为“柏林意味着男孩”。
我们今天能看到的《与众不同》一般只有20分钟左右的片长,里面会出现马格努・黑费尔德(Magnus Hirschfeld)的身影,他当时是声名赫赫的同性恋组织领袖。这部电影在柏林的阿波罗大戏院上映后,立即引起轰动,警方马上在维也纳、慕尼黑等地下了禁演令。一年后,在创下接连的票房纪录后,该影片被全面禁映,除了“在进行科学研究的场所,医生和学医的可以看”,因此莫名其妙地,这部影片与众不同地成了一部科教片。
其实,影片里的有些镜头对今天的观众来说还是非常具有挑逗性的:一群男女莫辨的人在舞厅里排成一列跳康加舞,一个叫保尔的看中了一个叫弗兰兹的,便把他带回家。一路上,他总试图去抚摸他的胸部。而且,因为扮演保尔的演员康拉德(Conrad Veidt)实在有一种魔似的美,一种说不出是男性还是女性的魅力,让这个本来是控诉同性恋受社会虐待的影片带上了强烈的同性色情。所以,这部影片最后会令人觉得保尔的堕落和死亡都是因为他没有和原来的同性恋人柯特长相厮守,而纵容了自己泛滥的同性情欲。
《与众不同》中关键的一场戏是柯特和弗兰兹打架,保尔冲过来分开他们并和弗兰兹打起来。导演里察德(Richard Oswald)非常高明地没有继续表现他们打架的近景,摄影机追踪着柯特脸上的表情,那种绝望和痛苦成了一个世纪的同性恋人的经典表情。
1923年12月12日
天才诗人雷蒙德・哈第盖(Raymond Radiguet)孤零零地死在巴黎的一间医院里,病因是伤寒。伟大的诗人、剧作家、导演考克多(Jean Cocteau)闻讯痛不欲生,从此靠鸦片来麻醉记忆,他说自己“心空了”。
哈第盖生于1903年,是巴黎一位商业艺术家的长子,15岁就在巴黎被誉为“诗坛瑰宝”,经人介绍认识了当时29岁的考克多。他们迅速为对方的魅力所俘获,相偕旅行,一起写作。那是他们一生中最为璀璨的时光,但同时也迅速地声名狼藉。哈第盖因为不愿让社交圈的人戏称为“考克多夫人”,开始独来独往,并很快让鸦片和酗酒毁掉了健康。哈第盖死后,考克多在疗养院用了漫长的时光来恢复健康。此后,他拍摄了几部不朽的电影,包括《诗人的血》、《奥菲》和《奥菲遗言》,而他作品中的主人公也常是一位孤独的、带着自恋 (同性恋 )倾向的男人,喜欢和镜子或镜子般的东西在一起。而借此,考克多也创造了电影史上最令人心神荡漾的一个镜头:主角奥菲向镜子伸出绝望的手,镜子开始波动起来,湖水般波动起来,奥菲的身体也变得轻盈起来,穿过镜子,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至于1963年的《奥菲遗言》则成了考克多的绝唱(画家毕加索也在其中客串演出),之后,再也没有导演像他那样用一种遗世的超现实的美来表现男人在尘世外所唱的歌,而考克多影片中的男性也总是带着某种让同性恋男人怦然心动的气质和容貌。
1931年某个夜晚
第一部女同性恋电影问世。《穿制服的女孩》的故事背景是一所女校,里面的学生都是军官的女儿,恋情发生在学生玛努拉和老师弗劳蕾之间。玛努拉刚刚死了母亲,她像所有的同学一样崇拜老师弗劳蕾——所有教师中唯一不相信棍棒教育的人。不久她们便彼此感到异样的吸引,虽然老师不愿承认这一点。一次,在学校的戏剧节上,玛努拉领衔主演了席勒的《唐・卡洛斯》并大获成功。在其后的庆祝会上,当所有的女孩都喝得有点醉晃晃时,玛努拉向弗劳蕾表白了她的爱情。不巧,校长听到了炽烈表白的尾声,遂把玛努拉送进了医务室。但是,玛努拉却在校长和弗劳蕾谈话时,从医务室逃出来,爬到了学校楼梯井顶端,打算跳下去。这时,其他同学和弗劳蕾都赶出来救她。而远处的校长只有一个人慢慢走向走廊的阴影处。
这部德国电影自上映开始,就好评如潮,票房颇佳,而且,没有在任何一个地方被禁映。和第一部男同性恋电影的命运截然不同,虽然里面也有女孩一起沐浴的镜头,只是灯影斑驳,拍得非常抒情。影片中有一个细节却是影片的真正高潮:弗劳蕾到宿舍去和女孩们说晚安,她在每个人的额头上吻一下,轮到玛努拉时,女孩很兴奋地勾住了老师的脖子,弗劳蕾轻轻地把她的手移开,但在接下来的一个漫长特写中,弗劳蕾很不寻常地吻了玛努拉,吻在她的嘴上。所以,玛努拉才会在酒后大声表白:“她给了我一个礼物,一件衬裙。我真幸福,因为我确信,确信她在乎我……”而扮演玛努拉的赫莎(Hertha Thiele)自影片公映后,也源源不断地收到求爱信,有男人写来的,也有很多女人写来的。
表现女同性恋的电影在电影史上的命运一向比男同性恋影片好,而有女同性恋倾向的演员也常比男同性恋演员走运。像玛琳・黛德丽和梅・惠丝特这些女明星有时还能借着身上的男性魅力而走红,但谁又知道蒙哥马利・克利夫特和洛克・赫德森是同性恋者呢?
1947年12月3日
《欲望号街车》在纽约戏院公演,一夜沸腾。导演伊力・卡山(Elia Kazan)因此写道:“威廉斯和我之间有一种默契,那种属于同性恋世界的默契——一种幽闭的默契——把他放在与我特异身份同病相怜的处境。我们两个都活在正常社会以外的世界,美国的生活使我们俩变得特别反叛。”
他说的威廉斯就是美国最有名的剧作家田纳西・威廉斯(Tennessee Williams)。威廉斯是著名的同性恋者,纵欲无度,但是在认识法兰克・梅格之后,两人共同生活了14年之久,直到1962年法兰克死于癌症。经历生离死别后的田纳西说“自己的一部分生命也随法兰克消逝了”。而介绍法兰克认识田纳西的美国作家图鲁门・卡波提(他本人也是同性恋者)说,“田纳西就是他自己笔下的布朗许”,即《欲望号街车》的女主角。
《欲望号街车》是田纳西最好的作品,他自己表示,除了卡山外,他不接受任何人改编这个剧本。而卡山则一定要求好莱坞让当时籍籍无名的马龙・白兰度来扮演男主角。这样,卡山给了白兰度20美元,让他搭火车去见田纳西;但是白兰度先把20美元花光了,改坐便车去,花了三天才见到田纳西。也许就是白兰度身上那种满不在乎的气质吸引了田纳西,也许是白兰度潜在的同性恋倾向让田纳西很倾倒,反正,威廉斯对白兰度满意至极。而事实上,日后白兰度身上彰显出来的同性恋倾向确实成了《欲望号街车》成功的隐性要素。在戏中,男主角史丹利不但不同情女主角布朗许,反而相当粗暴地和旁观者一起嘲笑这个有点神经质的女子。而布朗许在戏中的台词——不管你们是谁,我总是依赖陌生人的好心——被卡波提认为是“满腔悲哀,满腔情欲”,说出了田纳西自己的爱恨心酸。
1957年某个夏日
巴索里尼(Pier Paolo Pasolini)开始为费里尼的《卡比利亚之夜》写罗马方言的对白,从此,他进入电影世界,并留下了让世人惊呼不已的许多“可怕”的电影,尤其是他的最后一部影片《索多玛120天》,至今还在禁映之列,被称为“电影史上最肮脏的影片”。这部片子的背景是二次大战纳粹占领期间,一伙穷奢极侈的首脑人物网罗了一批少男少女,在一处隐秘的城堡里穷尽人的所有兽性和残酷,包括同性恋。因此,有影评人说:“情色,在巴索里尼的《一千零一夜》里是爱,在巴索里尼的《索多玛120天》中却是恨。”不过,巴索里尼手笔的非凡还在于,在性的激烈达到虚无和疲惫时,巴赫的音乐响起来,越来越响,直至结尾,其特殊的惊心动魄处至此超越了美丑善恶的领域。
巴索里尼本人可能是意大利电影史上名声最坏的导演——同性恋、流氓的辩护人、实验诗人和小说家。他长期是报刊丑闻的主人公,包括他的死亡:他路遇一个男孩,企图挑逗他,被拒绝,最后被杀,而且死状很惨。巴索里尼说他自己总是在最前卫的位置上,当时的一个影评人说:“不管是巴索里尼的朋友,还是他的敌人,都无法在他的时代理解他。得到理解可能要等很久很久。”也许至今,巴索里尼还在等。
1967年8月9日
英国剧作家乔・奥顿(Joeorton)和他的同性爱侣肯尼斯・侯利维尔(Kenneth Halliwell)被发现双双死在乔的书房。他们是在奥顿成名4年后互相殉情的,并且死亡的方式几近恐怖:乔・奥顿让肯尼斯用铁锤在他头上连砸9下,侯利维尔随即用葡萄酒吞服了22片安眠药。当时,乔34岁,肯尼斯41岁。他们共同生活、一起写作了15年,彼此穿对方的衣服,分享一切,包括死亡。
1970年英国出品的《消遣司隆先生》就是改编自乔的剧本。话说有一天,40多岁的老处女凯斯瞄见身材修长的青年司隆先生倚在墓碑上晒太阳,这个肥胖的老处女便把这个金发俊男收留在家。此外,她家里还有一位同性恋的哥哥艾德和老朽的父亲。自然,中年的同性恋者艾德对鲜嫩的司隆很是爱不释手,让他当了家里的司机;而凯斯更是春风解冻般地恋上了司隆,并且怀了孕。家里的这一切颠鸾倒凤的景观终于让沉默了20年的老父勃然大怒,他告诉儿子说司隆其实是个杀人凶手。老头子的这番话终于让他要了自己的命——司隆趁兄妹俩不在,把老头子送上了西天。不过,这个凶手的结局却是喜上加喜:兄妹俩把老爸的尸体放在厨房的餐桌上,答应大事化无,只要司隆答应和他们兄妹俩结婚!于是,艾德从老父的手中扯下《圣经》,先为凯斯和司隆证婚;接着,凯斯如法炮制,帮哥哥和自己的爱人证了一次婚。
乔的不少剧作如今都成了英国剧坛和影坛的精品,包括《赃物》和《领班见闻》,而且里面总少不了同性恋人物。这些人物往往没有家族伦理概念,但是因为他们对伦理的漠视带着点孩子般的天真,所以他们显得并不冷漠。而且因为剧作家自己是同道中人,所以他笔下的同性恋人物总是能获得剧情的庇护。比如《赃物》中的儿子侯尔,他母亲死后,棺材停放在旅店的客厅里,他就和他的同性恋男友设法把抢劫银行的赃款藏在亡母的棺材里,同时,母亲的尸体只好暂时被取出来委屈在运送食物的升降柜里。幽默帮有同性恋的罪人承担了罪责,所以乔・奥顿总能为他的同类开辟生路。
1979年3月8日
那天,法斯宾德(Rainer Werner Fassbinder)写道:“我该改变我自己了。”这句话标志了一部最重要的同性恋电影的诞生:《葛海勒》(或译《雾港水手》),改编自让・热内1947年的小说,不少大牌国际影星出演该片,包括布莱德・戴维斯和珍妮・摩露。故事发生在一个叫布来斯特的港口,那儿有家水手们热爱的酒吧,主人是Nono和他风情万种的歌手妻子。这个酒吧有个规则,去那儿喝酒的水手一定得和Nono赌一把,赢了可以嫖妓,输了就得让Nono玩。葛海勒和他的弟弟罗伯特一起来到酒吧,葛海勒故意输给了Nono,让Nono玩了他。这是葛海勒第一次和男人做爱。他的弟弟看了很受不了,和哥哥打起来,警察过来劝开了他们。后来警察又和葛海勒有了性接触,这让暗恋葛海勒的船长嫉恨不已。但葛海勒此时又爱上了另一个水手吉尔,当吉尔杀了人,葛海勒一边帮助恋人逃走,和他深情地吻别,一边却又告诉警察吉尔的去向。最后,影片结尾的时候,葛海勒和船长做了爱,和酒吧老板娘做了爱,而且,老板娘发现罗伯特并不真是葛海勒的弟弟。此时,葛海勒感到离死亡不远了。
这部影片一上映,就受到影评人的热烈欢呼。斯蒂夫・杰肯斯(SteveJenkins)说《葛海勒》是“法斯宾德的房间、热内的布局、冯・斯登堡的灯光”。而此部影片和法斯宾德之前电影的最大不同在于:法斯宾德以前的同性恋常带有明显的社会、阶级和种族的痕迹,而《葛海勒》里的同性恋人们却只接受欲望的等级——玩水手的黑人Nono永远是强大的,船长因为爱葛海勒而变得非常弱小,所以葛海勒在输给Nono后说:“我只给屁股,不接吻。”因为,接吻在同性恋的世界里意味着一种情感和爱,意味着你对自己同性恋身份的接受。但是雾港很快让葛海勒迷失了自己,他后来既想送走吉尔又最终去告密的行为就表达了对吉尔的强烈爱欲——“留下来,永不消失!”
当《葛海勒》享尽声名时,法斯宾德却突然死亡,他的同性恋人汉瑞・拜厄(Harry Baer)不久亦自杀身亡。汉瑞是法斯宾德最心爱的演员,主演了他的《瘟神》,也许是他身上确凿的死神气息让法斯宾德眷恋不已,并在自己的电影中一再表现。
1986年4月15日
让・热内(Jean Genet)死了。同性恋电影世界里的旗手陨落了。这个在感化院和监狱里度过早年生涯的著名小偷、诗人、小说家、戏剧家一生孜孜不倦于同性恋实践,后来多亏西蒙・波伏娃和萨特等人的奔走才使他得以提前脱离囹圄。(女性主义者长期以来倒一直是庇护男同性恋的。)不过,如今“热内”这个名字已经成了同性恋电影中的一个专有名词,代表着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情绪,一个你一旦进入就无法离弃的世界。电影圈里有无数的伟大导演都以自己的方式不断地在向热内表示敬意,比如大岛渚就在他的名片《新宿小偷日记》里,让他的小偷去偷一本热内写的书。热内摄于1950年的《情歌爱曲》(Un chant d'amour)是同性恋电影中当之无愧的经典之作,片长20多分钟,被禁于商业剧院上映,即使是今天也只能在同性恋电影节这样的时刻才有可能看到,理由是“太艺术了,无法成为春宫片;或者是太春宫了,无法成为艺术片”。《情歌爱曲》由四个交织的部分构成,毫不掩饰地歌颂了监狱里缤纷的男同性恋世界。影片开始,狱卒去监狱巡视,他看到有的犯人在手淫,有的在隔墙交谈。然后他走进了关突尼斯人的房间,解下皮带抽打突尼斯人,可狱卒走后,突尼斯人却满足地笑了;狱卒重又回头,拿一把枪插入了突尼斯人的口中,但是没有扣动扳机。然后,影片穿插了一段异常美丽的鲜花场景,在明暗变幻的灯火下,同性恋的做爱场景被渲染得有超凡脱俗的魅力。尤其是最后一段,突尼斯人和另一个杀人犯从监狱里出来,奔跑着,追逐着,把一朵花从他的嘴上传到同伴的唇间,宛如初恋一般,非常奇异。热内用这种“罪恶般”的爱使“罪恶”本身变得无足轻重,真正重要的是此刻的同性恋情,那种带罪的纯洁的确一点都不逊于维斯康蒂的《魂断威尼斯》之美。所以,当时著名的批评家巴蒂尔(Georges Bataille)说《情歌爱曲》有一种“珠宝之美”,而世人是永无权利“为热内定罪”的。
1991年某月某日
《我的自己的私人的爱达荷》(又译《男人的一半还是男人》)在美国上映,这是一个完美的关于同性恋的寓言。故事讲两个男孩:同性恋者麦克和异性或双性恋者司考特,他们俩都是男妓,不过司考特当男妓就像票友玩京戏,一满21岁,他就会回到市长父亲的身边。而好男孩麦克却是又贫穷,又遭家人抛弃,而且他的哥哥和母亲有乱伦的关系,所以,麦克看见年长的女客总是想到母亲。有一回,一个女客帮他脱衣时,他还晕了过去。(时时闪现的麦克的晕睡的镜头成了影片的一个句读。)麦克一往情深地爱着司考特,司考特却总向他强调自己是异性恋,并在最后断然地和他说再见。影片结尾的时候,麦克又站在他在影片开始时所站的公路上,没有家,没有目标。影片一再地表现麦克上路去找他的妈妈他的家,但是每次,他总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地,所以麦克说:这个地方看上去就像是被强暴过的脸。由此,影片暗示了有同性恋的男孩是永远找不到家的,而造成他们痛苦的,又常常是异性恋者。
影片里有一个细节:麦克在一个女客的家里左右环顾时,看到一只海贝,他拿起来,放在耳边听,听到了波浪悲切的轰鸣声和一种儿童八音盒的丁东声。接着,那个女客过来,也拿起了海贝听,但是她什么也听不到。借此,导演文森(Gus Van Sant)把一个艺术、美好但悲哀的世界馈赠给了有同性恋的男孩,把一个平庸无声的现实世界留给了异性恋者。用苏格拉底的话说:
哪一个更好,只有神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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